15 帐中密谋(1/2)
夜鹰带着江鸩影回到营地时,早已月过中天。
营火燃烧,发出轻微的声响,四下虽有军士巡逻,可除去这火光轻响与脚步声,别无其他。
夜深如斯,万籁俱静。
左右张望了一会儿,瞅准时机,夜鹰抱着江鸩影掠空飞往他们的营帐,动作舒展自如,仿佛一朵偶然飘过营地的云朵,没有人察觉到任何异状。
如果能就这样平安地进入营帐之中,事情就真的是太圆满了,不过这种念头总是太过天真,向来很难实现。
一路潜行到营帐门外,只要进入里边就万事大吉的想法被营帐中传来的一个戏谑问话戳破。
“哦,终于舍得回来了?”
如果江鸩影还醒着,估计此时会寒到浑身汗毛起立发颤,这样一句颇有怨妇感觉的话语出自一个男人之口,是个正常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更何况那人还是他最讨厌的梓穆。
可惜,此时的江鸩影还陷在昏迷之中没能醒来,只是那冷厉的眉头紧皱了一下,没有更大的反应。
不过作为那唯一的清醒者的夜鹰,他的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直接承受了这样的打击不说,还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去。
“你是……”
发现江鸩影被人搀扶着回来,梓穆首先关心的并非对方身体是否不适,反而在意起这个沉默的男子。
在进入营帐前,夜鹰施术为自己换了身衣服,原以为身着军中甲胄就能免去一番询问的他,并不知道祁明涛所掌管的军队除了夜巡的将士,别的只在迎敌时才会穿戴得如此正式,他这费心的乔装反而暴露了自己并非军营中人的身份。
梓穆却并不急着戳穿夜鹰,还伸手止住了刘英急欲揭穿对方的迫切,他单手支颌,饶有兴趣地打量起夜鹰来。
还是和从前一样,沉默寡言的风度,仍旧是最让人放心的守护者,只可惜你所守护之人一直都是我想诛杀的对象。
“真没想到你还留在辰陆……”
梓穆无心的一句低喃引得夜鹰防备地抬头,任他如何困惑思量,梓穆再不多说一字,闲然起身,就要离去。
经过昏迷中的江鸩影时,梓穆顿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在刘英的护送下走出营帐。
玉璧无影吗?难道他也打算插手到这辰陆的更迭中来?不,不会的,若他想要动手,何须等到现在?江鸩影会这么疲倦,估计是支撑玉璧所为,他既然连替人受过的心思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关心这天下诸事?
瞬息之间,脑中转过太多想法,梓穆略感头疼地揉着额角,进入自己的营帐,本打算休息一会儿的打算,在看见那负手站立在悬挂的地图前的傲慢身影后,倏然散去。
“我正想找个时间和你联系,结果你自己倒过来了。”梓穆放下手,挥退跟随在后的刘英,让他守护在外,不许旁人窃听。“我们约好的日子可不是如今,你怎么忽然把那批鬼奴投放到战场中来了?有何打算,还请赐教,尊敬的鬼谷之主。”
那袭骄傲的玄色如同此夜暗沉一般缓缓荡开,一张阴冷到没了表情的脸展现在火光之下。
若是月离或江鸩影其中一人看到这个男子的面容,恐怕会惊讶到乱了分寸,这张冰寒的脸不正是上元月夜纠缠着月离而被喝止的男人吗?只是他们都没能猜到他的身份,不会想到他竟会是鬼谷之主,此世最阴险狠毒的人。
提起鬼谷谷主,世人想到的莫不是他的狠毒,具体而言可分为两方面,一是对仆众严苛近乎虐待的惨烈,其二则是对待臣属的绝对控制。
据说鬼谷每年都得挑选数以千计的民众来填补前任们惨死后留下的空缺,而关于那些死掉的前任仆众,鬼谷中人绝口不提,外界对此传言很多,大多说那些人是被鬼谷谷主囚杀致死了。可是通过之前潜伏到鬼谷请动此人时的所见来看,梓穆觉得,如果单纯地被虐杀致死似乎还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怕的是连死都无法摆脱此人控制,这才最令人心惊。
鬼谷臣子之中更是无人胆敢违逆谷主的命令,这不仅是因为他们天生受到的教化如此,更是由于现任谷主手段太过狠厉。
曾有一名耿介到不会看谷主脸色行事的臣子,在被咒杀且已下葬三月后,因为谷主的一时火起而遭到掘坟之耻,尸骨与虫兽一同炼化成水之后,谷主又下令将此物赐予其家人喝下。迫于谷主威势,其家人忍辱饮下亲人骨水,不少人因此而郁郁成疾,或有人冒死刺杀谷主,或有人饮恨吞声,最终都逃不过“死”之一字。
这样的人,若不是有需要他协助的地方,梓穆是不屑于与之交谈的,更何况让他进入自己的营帐?
“算来我们联手密谋已经有六年多了,殚精竭虑只为一招定乾坤,今日-你这突然的举动很可能导致我们满盘皆输,谷主难道不清楚?”
是的,六年,以放任他入境寻找火齐珠为代价,获得鬼谷的支持换来月族全灭的下场,一路走来,原来已有六年之久……
“此间利弊,我比你更清楚。”低沉的嗓音拉回梓穆飘飞的思绪,鬼谷谷主冷笑,“你该知道,妖兽大举入侵我鬼谷一事。”
“有所耳闻,但这和你来此有何关联?”
“我探察过他们的行动模式,发现他们的所有行动都是从此处开始,我怀疑,这里有人在操纵他们。”
“操纵妖兽?这怎么可能?”梓穆失笑,旋即想到那人存在,迅速敛了笑意,“你的猜测或许是正确的。”
“哦?看来你心中已有眉目了。”鬼谷谷主挑眉。“说吧,胆敢对我鬼谷动手的人,是谁?”
“朔夜,北泽安宁公主的驸马,巫族族长。”
梓穆神色凝重地说出朔夜身份,却换来鬼谷谷主不信的质疑。
“安宁公主?巫族族长?北泽有这两个人吗?”
“有,不过那都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梓穆,你是在和我说笑吗?几百年?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活得这么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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