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飞机平稳地飞到了w市上空，南炤微侧着头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忽然生出一些紧张的心情来。
都说近乡情怯，南炤离开w市许多年，这座承载了他太多回忆的城市却已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了，既熟悉又陌生。
下了飞机，南炤取回行李，手机便嗡嗡响了起来。
“喂，Elisa。”
“你到了吗？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Elisa声音带着一点担忧，不停数落着。
南炤笑了笑，“之前下雪航班延误了，我现在刚下飞机。”
“现在中国还是凌晨吧，赶紧找地方住。”电话那边忽然变得嘈杂起来，应该是Elisa到了人多的地方。
南炤说：“好了，知道了，你玩得开心点。”
“就是担心你才不能好好享受party，既然你没事我就先挂了。”说完Elisa那边就有人叫她，她很快挂了电话。
南炤在机场打车去预订好的酒店，由于时差的原因，国内凌晨三点他还没有困意，静静看着窗外人迹寥寥的街道。他原本可以订个离机场近的酒店，但鬼使神差地，订下了他高中附近的小酒店。
细密的雪花飘洒在空中，沿着风的轨迹落满街道。出租车经过二中门口，整个学校静谧无声，被黑夜层层包裹，只有门口的路灯还尽职尽责地照亮着道路。
校门口的店面早就换了一轮又一轮，新的招牌找不到一丝回忆的影子。
到了目的地后，南炤在房间里久久不能平静，打开窗户站在窗前，裹挟着雪花的寒风顷刻涌进屋内，却让他更加清醒。
他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他思念已久却又不敢面对的地方。
凌晨五点，南炤躺上床，在入睡前整个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严闵和。
南炤睡得并不是很深，与快捷酒店糟糕的环境也有很大一部分关系。他的身体好像睡着了，但大脑却一直活跃着，令他一直处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之中。
梦里全部都是严闵和。
穿着二中校服的严闵和，笑着的严闵和，对着他发脾气的严闵和，抱着他说爱他的严闵和……还有说不要他了的严闵和。
所有的严闵和最后都汇聚成了刺目的光芒远去，南炤一直追着光，那光芒越来越亮，直至包裹了他的身体……
南炤睁开眼，发现窗帘没合上露出了一丝刺目的阳光。
干涩的眼睛忽然被阳光刺出一滴泪水，南炤用手捂住脸，喘息片刻，摸到枕边的手机看到才八点，打算再睡一会，可闭上眼睛全是严闵和的样子。
于是他起身把窗帘拉开，看到外面是一个阳光明媚且充满朝气的城市。不同于他来时的沉寂，此刻的道路上车来车往，不远处的菜市场有小贩在吆喝。
好像这座城市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南炤洗漱完裹上羽绒服下楼吃早饭，心血来潮地走到了二中门口的小店。店主看了他几眼竟然认出了他，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却很自豪地对着别的客人说：“他是当年我们市的高考状元，以前经常在我这吃早饭的。”
南炤笑着问：“校门口没几家老店了吧？”
店主说：“没啦，几乎都走了。”
店里又来了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她急匆匆地说：“下碗牛肉面。”
南炤一眼认出了她，有些惊喜地说：“俞老师？”
俞昕没注意到店内的客人，闻言看了过去，一眼没认出他来，以询问的眼神看他。南炤说：“我是南炤。”
俞昕非常惊讶，走近他上下仔细看了两遍，眼底似乎泛起泪光：“你这么精神了。”
说完俞昕用力打他肩膀，一边说：“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老师？”
南炤遇见俞昕也十分高兴，跟她一起进了学校。
“现在寒假补课，我第一节没课，偷了个懒。”俞昕端着牛肉面，找了间高一的空教室和南炤坐下聊天。
“你过得很好吧，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样子，”俞昕很笃定地说，“我就说你会过得好的。”
南炤笑笑说：“还行，我在国外工作了两年，还是想回国。”
“辞职了？”俞昕吃了一口面，含糊地问。
“联系了一家国内的信息公司，年后就准备入职。”
俞昕点点头，“不错，挺好的。”
说完俞昕笑了起来，说：“你变化真大，高一那时候话都没两句，现在多自信啊。”
南炤一瞬间回想到了自己高一遇见严闵和的时候，如果不是严闵和，他或许会和他母亲一样慢慢在这座城市的角落里腐烂如泥。他回过神，说：“是啊，变了。”
一打开回忆，好像就有说不完的话，说起曾经的趣事，二人一起捧腹大笑。但回忆过后，再聊起如今，南炤发现自己已经对他们很陌生了。
“孟安前两年和郭苗苗领证了，开了个小饭馆，日子过得也不错，好像孩子都要生了。”俞昕回忆着这些年同学们的近况，除去很多断了联系的，大半也记不清了。
孟安和郭苗苗高中三年一直跟他前后桌，关系还算不错，但他出国后就断了联系，没想到两个人真的结了婚，南炤不由有些感慨：“好多年没联系，他们真的最后走到一起了，真好。”
“是啊，我以前还总说他们不务正业，现在这样也好，”俞昕感叹着，又问道，“以前有个姓严的学生，你俩天天在一起玩的，他怎么样？我还挺喜欢他的。”
高中时候两个人总在一起，俞昕也认识他，但她这样一问，南炤却无法回答，半晌才说：“没联系了，很早就没联系了。”
俞昕也没多想，两人又聊了些往事，她便要准备上课了，“你也去看看别的老师，我上课去了。”
她离开后，南炤买了些礼物到各科老师那问候，不在的老师就留下一封信，然后离开了学校。
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放学的时间，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往食堂走去，宽大的校服都掩不住身上青春的朝气，南炤看着他们不禁微笑起来，就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南炤公司给他准备的房子还没腾出来，他只能在酒店多住两天，但也不愿再搬行李，便打算买点日用品在快捷酒店将就两天。
附近的大型超市除了比过去破一些，也没什么变化，为了庆祝春节挂的红灯笼也和从前一样。以前南炤和严闵和常来这买东西，这里的环境让他觉得很放松。
走到收银台的时候，南炤心猛地一跳，那一瞬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
严闵和正站在前一个收银台处看他。
南炤带着些许惊讶看着他，但也并非意料之外。严闵和家和超市都在二中附近，南炤说自己在这周边闲逛不是为了碰见严闵和，他自己都不信。
“您好？您好，一共两百一十五块二。”
南炤回过神，抱歉地笑了笑，拿出钱包。
严闵和那边已经结完账，他向南炤走去，身后是他母亲。
“好久不见，严闵和，伯母。”南炤主动笑着打招呼，内心也并非他预想的那样激动。
严母身材瘦削，脸颊都瘦得凹下去，应该是尿毒症的缘故。她紧张地看看南炤又看看严闵和，不敢出声。
后面的人等着他们走，南炤道声歉，提起购物袋往超市外走，严闵和跟在他后面半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昨天。”
南炤说完，严闵和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做梦也没想到南炤会回来，满肚子呼之欲出的情感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几个字：“你过得好吗？”
“好，”南炤笑了笑，也问他，“你呢？”
严闵和说：“我也是。”
之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南炤心头的热意渐渐退却，有些失落地想要告别，严母却忽然走上前讨好地看着他，“你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这么久没见了，我这个老骨头就不打扰你们，你们多讲讲话，别管我，我先走。”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但很明显希望南炤留下来和严闵和聊聊，“我走了，你们去前面的咖啡馆坐下聊，去吧，去吧。”
严闵和轻声询问她，严母只是急促地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年轻人玩你们的，我回家。”
过去她不是这样的，南炤还记得她歇斯底里地要赶自己走的模样，可现在她佝偻的背影看着就像风都能刮倒的残枝。
“你妈妈好些吗？”南炤看着严母远去的身影问道。
严闵和微垂着头看他，点点头说：“病情稳定了，按时做透析就没问题。”
“那……”南炤想问问他父亲，却如何也张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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