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真容的国师大人(1/2)
身前这个嘴角还残留些许殷红血迹的白衣青年,此刻无力地跌跪在地,发髻凌乱唇色苍白,低垂着头,昏黑月影之下隐约可见嘴角紧紧抿作一条弧线,似乎在强忍剧痛,平日里不染纤尘的衣衫此刻沾满泥灰,衣衫上遍布的道道划痕里还隐隐渗出鲜血。
这也也就不过是皮外伤,与之相比后背的伤情更是严重,还残留着木头被烧灼后形成的黑色木渣的纤瘦后背上,仍不停有汩汩鲜红溢出衣衫,直至将白衣浸染成一片血红。
今夜月上中天,冷冷星月银光透过厚厚黑云,只零星洒下冰一样冷的余晖,昏黑月影之下那人惨败脸色与血红衣衫简直触目惊心,令所见之人心中皆是一颤。
想必是在救人时被不慎刮落,入宫以后便从来都是以面纱示人的国师大人,今日终于在众人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期盼已久的面容如今终于得以一见,所见却令众人大失所望。谁也没有料到那层面纱背后,国师大人本宛若天人般的精致脸孔上,竟蜿蜒而上一道硕大伤疤。
这诡秘的伤疤完全破坏了国师大人周身的风韵雅致之气,暗夜之下,白日里纤细如玉的男人跌坐在地,隐隐看不清表情。
只见白衣浴血在昏黑月色下拉下长长阴影,加之脸上诡异伤疤,霎时周遭仿佛笼罩着一层黑雾,直让众人深以为自己见到了暗夜罗刹,心中皆是惊惧。
彼时唐倬云同样面带惊色,但并非是这个原因。
半月来,虽心中也曾有过疑问不解,但他从来没好奇过那面纱下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如今面纱褪去,众人第一眼看见的皆是那张脸上与周身谪仙气质截然不符的渗人疤痕,而他却直直瞅见那斑驳疤痕之下的脸,那夜夜出现在他梦里、令他魂牵梦萦多少年的面容......
“韶九?”呼之欲出的名字一朝倾吐出来,却带着连自己都无法置信的颤抖:这个男子,为何会长得与韶九如此相似?
唐倬云张着口却恍惚间怔在那,往日里深埋皇帝心思的幽深双眸,此刻却猛地射出悲喜意味,复杂的眼神夹杂着一丝惊疑的光。
目光灼灼地紧盯着眼前的人,嘴里情不自禁地轻唤出这个隐藏在无数个深夜的名字,话音落下的瞬间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潮湿地划过脸颊,在干燥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线。
一瞬间积压多年的沉重情感,在那一刻如泰山压顶般向唐倬云猛然袭来,他只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凝固在顷刻间凝固,呼吸一滞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明知思儿正因大火受伤躺在一侧,他竭力想让自己的全部注意力从这个男人身上移开,转到一旁他最爱的儿子身上,但他终究是移不开眼,那张脸仿佛深不见底的深井,只消一眼便在一瞬将他的真心与灵魂吸走了。
此刻背后炙热烧灼感愈演愈烈,几乎让芊蔚喘不过气来,耳侧却恍惚间传来了皇帝陛下的声音,平日清朗的嗓音此刻却沙哑沉郁,还带着些许微颤的尾音。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叫她,但具体说了什么又影影绰绰听不仔细。
吃力地抬起头来,茫然目光正巧对上唐倬云彼时睁大的双眸。白日狡黠幽深的凤眸微瞠,眼神里写满震惊与无措,他,在惊讶什么?
思索无果的芊蔚,彼时心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不知在惧怕什么,四肢僵劲难动弹的芊蔚却慌忙用双手捂住脸上疤痕,动作幅度过大不慎牵扯住了身上伤口,一时全身遍布的伤口齐齐作用,她甚至能感受了身上许多好不容易凝住的伤口又开始淌血,剧烈的疼痛使她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
但相较于身上疼痛,此刻她的心里却莫名涌起一股凉意:想必是皇帝陛下被她脸上的骇人伤疤吓到了吧?芊蔚暗暗苦笑:想来也是呢,这疤痕自己看着都会被吓到,何况别人呢?
如此想着芊蔚心里倒也能轻松一些,连带着心中莫名而起的辛酸与委屈一齐掩入尘埃。
夜深了,寒鸦嘶哑,在周遭宫人的异样眼光注视下,彼时的芊蔚没有注意到,她心里不过只独独在意那个人的看法,心中莫名情愫也无非只为一人而起罢了。
默默按下心中复杂情感,芊蔚转念又想到,自己今夜的出现过于巧合了,如此怕是会引人误会,以致招来无端灾祸。
念此,她便面向皇帝陛下强撑起身子,银白月色之下更显苍白如纸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颇为费劲地轻声解释说,自己不过是深夜起身见这似乎有异像,闲来无事过来瞧瞧,结果正巧发现重华宫大火罢了。
芊蔚神色故作轻松地说着话,唯恐皇帝起了疑心,将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下降。说罢又觉得身上疼痛难忍,只得敛眸暗暗调息,余光里却瞅见皇帝陛下仍是目光灼灼紧盯着自己,一双美目充血浑浊,带着仿佛死人般的停滞,宛若这今夜这昏黑的夜色,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并不是芊蔚该管的事儿,好歹解释完了,她也就不再理睬彼时貌似神经质的唐倬云。目光转向身侧安然无恙的男孩,目光在不经意间变得柔和而温暖,连她自己都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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