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之三（1/2）

“我认为，人的思维缺乏将已知事物联系起来的能力，这是世上最仁慈的事了。人类居住在幽暗的海洋中一个名为无知的小岛上，这海洋浩淼无垠、蕴藏无穷秘密，但我们并不应该航行过远，探究太深。”

——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的呼唤》

故事一：荻原龙一

男人出生在四国山地的小村庄，父辈世代靠山脚处的贫瘠田地维持生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病了也只会求助于赤脚医生和神社祭祀。

作为家里的四子，他的命运本会像父辈、兄长一样，作为农民籍籍无名地度过平凡的一生，但男人并不甘心于此。

恰逢新时代与旧时代碰撞之际，靠着自己天赋的聪慧和孤注一掷的果决，14岁的少年获得了进城读书的机会。他被第一次接触到的广阔而深远的知识海洋所吸引，不分昼夜地沉浸其中。

许是因为幼年时的经历，男人对生物学怀有极大兴趣，希望将来能将所学应用于公共卫生事业的推广。他排斥各种怪力乱神的传说，对传说中的异能力不屑一顾。

男人的努力和天赋得到了回报，18岁时，他作为公派留学生与众多同伴一起远赴欧洲，为国家在即将到来的变动时代中不被甩下而学习。

异国的求学岁月艰辛却快乐，身边是与男人怀有相同心愿的在不同领域奋斗的友人，他们交流研讨，常常畅谈到深夜。

那时的他，对未来没有一丝迷茫，对用所学知识报效国家满怀憧憬。

3年的留学生涯，他收获了挚友——异能力是变猫的夏目漱石，和爱人——来自东欧小国的葛丽特，回国后顺理成章地进入政府部门工作并结婚。

希望作为政客改变国内医学卫生状况的男人屡屡碰壁，被几大华族势力割占的政坛并不欢迎他这样的贸然闯入者，而他也不愿为依附于某个家族而抛弃妻子。

眼看着时局越发动荡，考虑到妻子的安全，男人选择放弃从政，进入医学研究所工作。在生物领域颇有建树的他如鱼得水，家里又新添了幼子，度过了最为安稳幸福的几年。

然后，战争开始了。

看似不起眼的导/火/索点燃了一场将整个世界卷入的大战。

这场战争中，异能力正式作为重要战略武器登上舞台。

相比较其他大国，异能者储备不足的日本一边在全国范围内搜集能力强大的异能者，一边试图在其他方面占据优势。

比如从生物学方面激发战士潜力、提升其各方面能力。

吾愿以此身许国。

接到军部的征召，已近不惑的男人想起年轻时的誓言，没有犹豫地告别了家人，成为国防军第350师特别研究员。

在研究遇到瓶颈的苦闷中，男人转而向自己的原点——四国求取灵感，在寄存于神社内的陈旧手记中看到了“不死之花”的记载。

怀抱着一丝期待，他在山中的废弃矿坑中找到了某种植物的种子，带回研究所进行实验。这种花以腐尸为土壤，有着极为顽强的生命力。尝试给动物植入，却屡屡失败。

以热武器为主的战场上，没有突出的进展，他的研究得不到重视。

常暗岛，突然出现在太平洋上的岛屿。这个只有黑夜没有白天、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岛屿，就是大战后期的主战场。

因为夜极光的电磁波会破坏电子器械，所以岛上的战斗一概是近现代的接近战。大量士兵被投入这场绞肉机般残酷的战斗中，尸体都无法回收。

此前一直被边缘化的男人得到了机会，沉迷研究的他感到由衷地喜悦。开始是用俘虏，后来直接对士兵下手，重复着和平年代绝对不可能被允许的实验。

他的研究取得了成果，在“不死之花”的影响下，士兵们防御力提升，痛觉大幅降低，能够士气高昂地战斗到死。

是的，死亡。

被植入“不死之花”的下场只有死在战场上或死在二次实验中。

该死，还不够啊，这些人的肉体太脆弱了！

“不死之花”的潜力才不止于此！

这种士兵根本无法左右战局，也没法结束战争！

我需要更好的、更强的实验体！

如果培养出无敌的军团，就可以震慑他国，也可以制止战争了！

男人将目光转向了异能者——但军队中数量极少又被严密监视的异能者并不是他一个研究员所能染指的。

没等他的研究取得进一步成果，战争结束了。

日本战败了。

先前缩在一边的中立派跳出来大肆批判，主战派被清算。作为高级研究员的男人也被撤职，放逐到四国的偏远研究所。

但他已无暇顾及，因为战时通讯不畅，他回国后才被告知自己的妻子难产死亡，独生子被卷入战败前的混乱中意外身亡，而父母所在的小村庄也毁于泥石流，村民无一幸免。

为什么……站在儿子的尸体前，男人颤抖着攥紧手中的文件袋，里面是他关于“不死之花”的研究材料。

我明明、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我一心为国，为什么、为什么会落到如此下场！

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的男人绝望地晕倒在地。闻讯赶来的挚友照顾了形同空壳的研究员一周，将他送至四国研究所附近的疗养院。

“……好的实验体？”

呆呆地坐在病床上的男人抬头，看向床边站着的自称山本的政客。

“没错，我的主人很欣赏你的研究，像你这样的天才研究员不该沦落于此……他会资助你的研究，并给你提供上好的实验体——”细眉细眼的政客微笑着，提出他无法拒绝的条件：“不知荻原先生有没有听说过‘死之天使’呢？”

他当然听说过，排斥异能力的男人打从心底厌恶着第356步兵师的森鸥外一等副军医，却又不得不承认“死之天使”的异能力的强大。

“但据我所知——‘死之天使’已经失踪了？”男人怀疑地问。

“她试图在船底放置炸弹把基地炸沉，被关起来了。但我所说的实验体并不是她，而是——”山本从提着的文件包里拿出一份长长的名单，“这些被‘死之天使’治疗过几十上百次的士兵，你不觉得非常有作为实验体的价值吗？”

“……用人类做实验是违法的”，他说着自己都不信的正论。

“你会在乎这个？”山本夸张地睁大眼睛，“废物利用而已，怎么样，你的选择是？”

“……好。”

男人答应了，他早已被“不死之花”的魅力所蛊惑，而且根据那本手记上记载的，将必要的物品收集齐全并按要求布置——

“那样的话——”，他小声喃喃自语，仿佛怕声音惊走了这不可能存在的希望，“可以用祭品唤回自己最想见的人……”

荻原龙一成功了。

（时间轴提示：森鸥外26岁，与谢野晶子1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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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二：荻原由里子（原名：岩崎由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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