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春7（1/2）

还没等江雨音哭出动情的眼泪，青鸾已经不知何时从后殿搬了件东西出来，端端正正的摆到了大殿中央。金纸裱糊，与人同高，灯火下微微折射着一点金丝丝儿的光，正是一座完好无损的通灵塔。

青鸾出剑迅速，纸塔瞬间裂成两半，剑锋轻轻一挑，雪白的金纸背面，一段完整的真相毫无遮掩的坦呈在众人眼前——

“楚圣宗六子安世渊隆和五年六月初六死”

“楚永熙王侧妃江氏雨音隆和七年八月十四死”

朱砂笔绘，字迹清晰，关于江雨音的那一排字就嵌在纸塔的最下层，若是此刻有一盆火，第一口便能吞没了它。

“江妃猜得很不准，”宋拂暄立在原地，带着点微笑的看着她：“这上面，确实有你。”

“看！殿下你快看！”

江雨音如蒙大赦，激动的指着通灵塔高喊，连声音都有些变了调：“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干的！殿下你看，我没骗你吧！”

大殿上，安世渊还是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冷飕飕的目光扫过犹自狂喜的江雨音，轻飘飘的落到了一人身上。

“接下来，”他说：“王妃还想做点什么？”

“还想让江妃猜一猜，我这里为何还有一座通灵塔。”

短暂的沉默过后，安世渊眼风一转，望向左手边的江雨音，声音很是温和，听不出半丝异样：“阿音，你要不要猜一猜。”

江雨音已然是志在必得，情绪非常高亢，内心舒畅万分，火速回答道：“通灵塔笨重又惹眼，姐姐定是不敢惊动太多人，只能与她这婢女亲力亲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搬起来费时费力，所以只能分批搬至廊桥焚烧。这个尚未来得及转走，自然就留在了内殿。”

“是这样吗，”安世渊转头：“王妃？”

“回殿下，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这通灵塔乃是江妃所赠。”宋拂暄转身，用指尖点了下江雨音：“所以很可惜，江妃答得不对。”

“姐姐事到如今还要抵赖攀诬我？”江雨音细眉疾蹙，咬牙道：“都什么时候了，姐姐就快些招了吧！大家都折腾困了。”

宋拂暄并未理会她，移步走向了通灵塔，轻轻撕下一片碎纸，隔空朝江雨音晃了晃，但笑不语，返身朝安世渊行去，两手恭敬一递：“劳烦殿下帮个忙，替拂暄闻一闻这金纸之上是否沾着一股殿下熟悉的香气？”

主座上，人影慢腾腾的直起了一点腰，单肘抵桌，懒洋洋的撑着头，眼皮却没抬半分，只道：“本王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宋拂暄双唇轻扬，小声答：“这样殿下才有好戏看啊。”

眉峰如剑，微微一挑，安世渊似被勾起了一点意外的兴致，伸手接了那片碎纸。递到鼻尖稍稍一嗅，面上无波无澜，语调却上扬了两分，听上去勉强能算是惊讶：“这上面……怎么有你的酥丽香，阿音？”

这声称呼本该是很甜的两个字，可在当下如斯情境下唤出，直惊得江雨音打了个寒颤：“我……我的酥丽香？开……开什么玩笑？殿下！”

“江妃若是不信，”宋拂暄接下纸片，朝江妃道：“东西就在此，不妨亲证。”

“我？”江雨音直愣愣的盯着那片金灿灿，一脸焦虑不安：“我、我才不要闻呢！那东西上面怎么可能会有我的酥丽香？我可从来没碰过它！”

十指缓缓松开，纸片顿时失了承托，像一片枯叶萧然坠地。

“我猜……”宋拂暄道：“大约是江妃之前准备它们的时候，不巧擦得香粉过浓，沾染了一些在金纸上。今早送来我这里时，又忘了该提前检查一番，这才……”

“这怎么可能！”江雨音直接打断了她：“我这几日根本没过擦酥丽香，清晨出门时还特意检查了，塔上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你不要……”一言既出，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早已着了对方的道，彻底愣在当场。

“殿下，”宋拂暄转身，向座上人盈盈拜了一礼：“天色已晚，就不多留客了。还希望后面的事，无需我再出面。”

明紫身影坐姿未改，端直得如同一棵千年柏松，不明目光扫过一众人等。忽然，安世渊垂下头，目光落在手背上，轻声笑了一笑。片晌，摇了摇头站起身，双手负后，大步流星，头也不回的朝殿外走去。

耳畔空留江雨音悲恸的哀嚎，被风吹得支离破碎，终是湮没在漫漫黑夜中。

举证的婢女润秋已被家仆押走，也不知下场会如何。想看热闹的婢女们都识趣的早早退了出去，一时间，原本吵杂的大殿里只剩下了一个她和她。

“我的天爷啊……”青鸾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也太蠢了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无知的蛇蝎蠢人啊！”

青鸾的关注点在江雨音身上并不奇怪，毕竟今夜这场大戏的确是“仰仗”着江氏一手推动，才得以顺利发展至斯。

可宋拂暄却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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