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啼7(1/2)
楚后一听,又是心疼又是窝心:“这孩子,提审之事也不差这一个晚上,自己的身子不要了吗?快快快,孙湘,快让膳房多准备些吃食,赶紧给渊儿送去。他性子我知道,劝是劝不回来的,不审出个结果必不会罢休。既然他不出刑狱司,你便给他送进去吧。”
孙湘也是一脸的心疼,赶紧去办了。可刚奔出去没两步,又被楚后叫了回去:“慢着,你把吃食备好即可,叫暄儿替本宫送过去。”
“……啊?”正在喝粥的宋拂暄脸一抬,小嘴顿时张成个圆圈,勺子都差点没抓稳,直接愣在了座位上。
“傻姑娘,快别愣着了。”楚后亲自将人“推”出了来仪殿,眼中含着点别有深意的笑,吩咐赵登前去带路,务必将人稳妥送到刑狱司。
内宫刑狱司在皇宫北侧角楼边,一座通体深灰色石墙构筑的晦暗宫阙,与大内其它富丽堂皇、金砖琉璃的宫殿很是格格不入。刑狱司四周皆有禁军把守,等闲不可踏入。赵登身为来仪宫掌宫大监,在这深宫里算是老面孔,加上身份地位摆在这儿,守门的禁军不敢驱赶,速速通知了司丞来接。
陆司丞没一会儿便一路小跑了出来,笑脸相迎道:“哟,这是什么风把赵大监给吹来了,快快请进偏厅说话。”
“陆司丞客气啦。”赵登提着拂尘行了个浅礼:“司丞今日怕是有的忙吧?”
陆司丞一脸了然的哈哈一笑:“陆某懂了,大监这是‘监工’来了?大监请放心,戕害娘娘的刺客已经在提审了,不日就能有结果。还请大监替陆某在娘娘面前递句话,微臣一定尽快查明真相,给娘娘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吧,”赵登也是一阵哈哈:“那就有劳司丞了。嘶……不过老朽怎么听说,六殿下也在提审刺客?”
“呃……”陆司丞脸上一阵青红交接,咳着嗓子干笑了一声:“不错不错,这提审之事正是殿下牵头的,下官只是个陪客,一切都以殿下马首是瞻。殿下不辞操劳连审了一夜,到现在也没合眼。下官一直在旁陪着,也多次劝殿下休息休息再审,不过殿下他……”
“无妨无妨。”赵登摆了摆手,笑道:“殿下一向勤勉,少时读书是如此,如今为陛下分忧亦是如此。来,我为司丞引见一位贵人。”转身朝前方行了个躬身大礼:“六王妃,这位是内宫刑狱司的陆司丞。”
陆司丞官职低微,当初永熙王大婚时虽有幸受邀明正殿观礼,但也就到观礼这一步了,不曾与王爷、王妃敬酒照面,此番算是第一次见六王妃。陆司丞眼见来者一身茜色罗衫秀服,乌发雪肤,明眸如辰,身姿高挑,软肩细腰,容貌堪称一等一,气度亦是人中凤,只一眼便觉光华照人,不敢再看,赶紧垂头行礼道:“下官拜见王妃,王妃安好。”
宋拂暄客气伸手虚扶了一把:“司丞请起。”
赵登身上还领着后命,不欲耽搁,便道:“司丞,娘娘听闻殿下在此提审刺客,通宵达旦,定然疲惫,故特嘱咐王妃送些早膳过来与殿下,还请司丞带个路。”
“应该的,应该的。”陆司丞哪敢耽搁,赶紧抬手一请:“殿下辛劳了一夜,早膳可不能落下,王妃这边请。”
赵登将人送达,与宋拂暄行了个礼,这便先回宫了。刑狱司司府占地不小,进府便是一面看着十分压抑的石壁灰墙,墙高且厚,将整座府衙一分为二,东为男囚,西为女囚。此府既设于内宫,主要作用便是用来惩戒、审问、关押宫中犯了事的护卫、内监和宫婢。当然,如有必要,也会包括后宫的嫔妃。原本刺客之流若是被擒,应该发往大理寺审问才是,不过事从权宜,临时送来刑狱司府也不算违制。
陆司丞一路殷勤带路,将人引至一间僻静的囚牢外,抬手指了一指,低声道:“王妃,殿下就在里面。王妃您看是下官将殿下请出来,还是王妃亲自送进去?”
囚牢光线昏暗,只有两盏烛灯照物,即便此刻是青天白日,里头亦是朦胧昏黄。宋拂暄透过外窗朝里看去,牢房内置着简单的桌案靠椅各一张,一道人影正坐在座上,背对大门,身体微微后靠,一手撑着头,似在闭目沉思。案台旁边还立着一人,身材高大,不苟言笑,正是宁九峰。宋拂暄看了一会儿,回身道:“怎么没见到李将军,听说他也该在此提审刺客的?”
“撑不住,撑不住,”陆司丞一脸尴尬的笑了笑,小声道:“李将军撑到后半宿,实在是困得不行,殿下见状,便先叫他回去了,待到今日晨间再来,约莫过一会儿就到。”
“原来如此,”宋拂暄点了点头:“司丞若有事务在身,不妨先去忙吧,我在门外等一等殿下。”
陆司丞颇识趣,道了两声“王妃自便”,躬身退去。
宋拂暄提着食盒立在门外,脚步有些踌躇。毕竟她尚未想好要怎么进去,以及见了那一位该说些什么。
难道真跟他说自己是被委托来送早膳的?
往这样的地方送早膳?
如此不分时间,不看场合?
呵,怕是会被笑死的吧。
正犹豫间,牢内传来了宁九峰的声音:“殿下,不动刑吗?”
一时沉静。
须臾,安世渊的声音缓缓响起,像是从一片迷蒙的晨雾里飘来:“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本王就猜不到是谁在背后捣鬼。”
没多时,只听那刺客重重咳了一声,冷哼道:“要杀便杀,废这些话作甚?这满墙的刑具你们随意,我要是喊一声就不是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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