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9（1/2）

目光落在那支断箭上，安世渊微露不解：“什么发现？”

宋拂暄没有立刻作答，而是拿起旁边的一把剪刀，小心而仔细的将箭身外侧那层厚厚的黑漆刮开。不一会儿，但见原本漆黑的箭身下层露出了一截暗绿色的竹体来。仔细一看，那竹子的节疤处似乎画着两个小圆圈，一黑一黄，叠加排列。

但这双圈并非人力画就，而是天生就长在竹体之上。

——蜂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竹”这一样来说，种类便高达数十余，而蜂竹就是其中较为特别的一种。

此竹既称蜂竹，那其必然得与“蜂”有些联系。

何种联系？

便是这翠竹节疤上一黄一黑的两圈纹理了。

此纹理颜色较为特殊，像极了蜜蜂背上的黑黄纹路，故而便得了此名。而除了节疤颜色这一个特点外，蜂竹还有一处特征与一般的翠竹不同，便是它天生自带一股淡淡的酸草气味，使其成长过程中不易被食草或食竹的动物惦记，毕竟若是凑近了细闻，气味确实不大怎么能让人舒服。

安世渊接过断箭，递到鼻前轻轻嗅了嗅：“所以？”

宋拂暄道：“据我所知，蜂竹生长极挑气候，并不是九州大陆处处可栽种之物。殿下若觉得可行，不妨以此为线索，让宁护卫查一查。”

安世渊放下断箭，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王妃既识此物，可知此物的植栽区有哪些。”

宋拂暄想了想，如实道：“楚国我尚不太熟，但越国全境可栽种蜂竹的地方……至多不超过三处。”

“恕属下冒失多言，”宁九峰上前道：“王妃方才的意思，可是指循着蜂竹的植栽区锁定弓箭手的来处，再顺藤摸瓜追查下去？”

宋拂暄点点头：“我想凶手应该不太可能会大费周章的跑去他国购置此箭，何况这样也过于引人注目，所以必是从楚国境内的某处植栽区获得。蜂竹虽不常见，但远算不上是稀世之物。在植栽区里，只要栽种数量够多，用此竹制箭也不是没有可能……宁护卫，说了这么多，你可知楚国境内到底有哪些地方种植此竹？”

宁九峰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将踌躇不定又别有深意的目光投向了安世渊，一脸的欲语还休。

见此，宋拂暄不禁跟着转身看去。光影重重的灯火里，安世渊已经重新举起了那根断箭，微微上抬，递到眼前，目光沉沉的凝视了许久。

然后，以一种极冷峭又极轻蔑的语调，缓缓吐出两字：“靖州。”

靖州？

这是一个于宋拂暄而言十分陌生的城郡，甚至此前都从没听说过，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便接口道：“好，那就先从靖州查起吧……对了，只有这一处吗？如此说来，范围倒是缩小了不少呢。”

“这还用查吗？！”

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一道暗红色的锦绣丽服从殿外急步走了进来，孙湘小心搀扶在侧，一脸的惶恐与气愤。

宋拂暄朝来人屈膝行礼：“母后万安。”

楚后虚扶了一把，视线直直略过她投向榻上的人，语带七分惊愕九分后怕，十成十的盛怒难遏：“方才你们说的本宫都听到了，九峰说的不错，你遇刺一事与本宫中毒一事，绝不是单纯的两不相干！上次那个投毒的刺客冒充内监潜伏在来仪宫近一年，后来翻遍他的入宫驻事记录，你不是已经有了些眉目？只是人已经没了，加之本宫也安然无恙，这才揭过去不再多谈。可是，可是如今连你也被盯上了！渊儿，你可不能再隐忍不发了啊！”

安世渊阖上眼，沉沉叹了一声：“儿臣何尝愿意如此。”

“我儿你就是太过心慈。”楚后不禁提高了几分音量：“外人瞧着你恣意张扬，可你的心比谁都软，才能这般忍得他们得寸进尺。可如今对方已经如此明目张胆，你难道还要坐以待毙？”

从两厢断言残语的对话里，宋拂暄终于厘清了一段本不为她所知的宫廷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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