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变故（1/2）

沈垚听完姑姑的话，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完全听不明白姑姑说的话，什么玩具，什么翻车，什么心梗，那些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忽地就撒开腿，跑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车，往家里赶。他不相信姑姑说的话，他昨天晚上才跟爸爸和奶奶通过电话，爸爸说如果他又考了全年级第一就给他买一部手机；奶奶说给他买了好多德芙的巧克力，让他赶紧考完试回家来吃呢！

二十分钟的车程是一段长长的煎熬，沈垚像是被置于火上一样，焦灼疼痛。他使劲咬住紧握的拳头，防止眼泪流出来，他的身体颤抖的很厉害，腿脚酸软，平时总是红润的脸一片惨白，既害怕又无助。

到小区大门以后，沈垚深深地吸了一个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慌，爸爸和奶奶说不定这会就在家里等着自己呢？这次考试自己发挥得还不错，除了最后一门地理有一道题没有做完，其他各科成绩应该都很理想，但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得第一？等会见了面一定要使劲抱住奶奶，多撒一下娇，求她给爸爸说，不管是不是年级第一，都要给自己买手机。

想到这里，他心里轻松了一些，脚步也加快了。他家住在一楼，爸爸沈建军是个货车司机；妈妈王艳丽有个煎饼摊，每天六点准时出摊，除了中午和晚上回家做饭，其他时候都守在小摊前；奶奶针线活很厉害，年轻时是远近闻名的绣娘，现在年纪大了，时不时地还会绣些婴儿鞋，贴补家用。一家人生活虽算不上富足，但家庭和睦，倒也其乐融融。家里唯一的期盼就是沈垚，盼着他好好读书，念个好大学，将来有出息。

临近家门，沈垚看到妈妈的煎饼摊堆在楼道里，他心里骤然跳了一下，这个时候，妈妈应该在出摊的。

他家的门是大大的敞开的，里面传来了隐隐的哭声。他飞快地冲进门，看见他妈正在一边抹眼泪，一边收拾东西。

“妈，奶奶和爸爸呢？”沈垚声音颤抖，带着惊惶和不安。

“垚垚...”王艳丽见自己儿子回来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里的泪水大颗大颗地往外流，声嘶力竭，她今天已经哭得死去活来了，本想着要坚强一点，打起精神处理婆婆和丈夫的后事。可是一看见自己的儿子，伤心和悲痛怎么也忍不住，抽泣着说道：“你奶奶和爸爸都没了...都没了...呜...呜...呜...他们的遗体在县医院的...太平间，等着你去看...最后一眼，然后就...就火化。”

沈垚双膝一软，“咚”地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眼泪缓缓地从眼角流了下来。苦涩的泪水混着鼻涕灌进了嘴里，他绝望地吼道：“不，我要奶奶，我要爸爸，我不要火化...”

他从地上爬起来，疯狂地朝县医院跑去。县医院离他家不远，就隔了两条街。昨晚下了一场雨，路面积了很多水。他边跑边哇哇地哭，哭得快断了气，泥浆溅满了他的鞋子和裤子，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抬起手背胡乱地抹掉。

顺着医生的指引，他来到了太平间。这个他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地方，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他原是应该害怕的。

医生揭开了奶奶和爸爸身上的白布，两张熟悉又苍白的脸出现眼前，沈垚嚎啕大哭，他真切地知道了，从这一天起，他就永远地失去了最爱的奶奶和爸爸。

也是从这一天，单纯可爱的沈垚不见了。

不论生活中有多少的意外，时间总是会一刻不停地向前转动。高一下学期如常开学，尽管地理有一道题没做完，沈垚仍旧是考了全年级第一名。老师们每当谈到他，语气里都是心疼和可怜。同学们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善意，他原本在班上人缘就好，现下家里出了事情，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关心他，鼓励他。沈垚脸上微笑着回应来自四面八方的关心，人却越来越沉默寡言，渐渐地就有些不合群了，他时常一个人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去，一呆就是一中午。

这天，他仍旧像往常一样，端着饭盒坐在天台的台阶上。饭盒里有在食堂里买的煎饼，他咬了一口，远远没有妈妈做得好吃。他咬着咬着眼泪就往下掉。他知道妈妈现在一个人供养他上学很不容易，可是当他听到邻居阿姨在给妈妈介绍对象时，心里很难受，他爸爸走了才没多久，怎么能这样呢？他不想要一个新爸爸。他越想越伤心，索性把饭盒放到一边，埋着头痛哭。

“喂，小胖子，你没事吧？”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沈垚抬起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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