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清梨园初始（1/2）
昂贵的汽车上一片死寂，唯有那轻轻的喘息声与手指时不时敲打车把手的声音。车一直行驶着，穿过了一个又一个大街小巷，车外的喧闹让车内的主人紧紧皱着眉。
“什么时候能到？都走了两个小时了”人轻轻吐出一句话。
“回少爷，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司机小声回应道。
“按正常来说，回家只不过要2个小时，这是要去哪啊？”后座的人声音有些不耐烦。
“老爷希望裕司少爷能去见见他的朋友，说对您以后有帮助”
“他从我小时候就把我送到国外，不管不顾。如今是身体不行了？害怕潘家那点家底被吞并，所以唤我回来？”
“这……”司机吞吞吐吐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罢了”
车子到达了一家戏园门口，写着清梨园三个大字的牌匾高高挂着，古朴的装潢与老旧的配色与如今灯红酒绿的大上海显得格格不入。
“父亲什么时候喜欢上听戏了”后座的人发出疑问。
“老爷他似乎很看好这儿的一位学徒……”
后座的人轻轻瞥了一眼这所建筑，没有说话。司机似乎懂了这位少爷的意思，急忙下车为人打开车门。车内的人慢悠悠的下来，打量着戏园门口。
“少爷，请”
“你在外面等着吧，我自己进去找他”说罢，便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不同于外面显示的古朴，里面倒是富丽堂皇得很，烛台被变成了被挂在天棚顶上的吊灯，地上铺的是从西洋买来的毯子，连红木楼梯也被换成了白色镶金边的西洋楼梯。热闹的叫好声与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混杂在一起，扰的人头疼。愈发烦躁的寻找着目标人物，直直的盯着前方，根本不顾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诶！我的玉佩！”
“嗯？”回头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这位好看的男孩眉头紧皱，牢牢的抓着自己的衣袖。
“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配饰，用得着么？”潘裕司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男孩愤怒的看着潘裕司。
潘裕司冷笑一声“把手给我放开！”
对面的男孩貌似气急了，一个拳头挥了过去，没有防备的潘裕司被打的退了好几步，下意识的掏出抢对着人。
“住手！”潘老爷及时的出现避免了接下来事情的发生。
“父亲？”潘裕司举着枪向潘老爷看去，眼中充满了疑惑。
“裕司，放下枪，这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犹豫许久，潘裕司不满的放下枪，默默的退到了自己父亲身后。
“孩子真对不起，犬子不懂事，碰坏了你的东西。”潘老爷一改方才的严肃，微笑着对男孩说道。
“嘁…”男孩转过头去不说话，脸上依旧是愤怒的神情。
“我们该怎么赔你呢？”
“赔倒不用了，你们也赔不起”男孩挥了挥衣袖。
“你！”潘裕司刚要说些什么便被父亲阻止。
“那…你想怎么样呢？”潘老爷依旧是陪笑着。
“管好你那不成器的儿子便可”男孩转身离开，消失在潘家父子的目光里。
潘裕司盯着父亲的神情，疑虑涌上心头。待周围的人群都散了之后，潘裕司这才开口。
“父亲，刚才在车上听司机说您在这儿有一位喜爱的学徒？”
“嗯……我带你去见见她”潘老爷的坦然，倒让潘裕司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潘裕司烦躁不已。
“这是唐家的女儿唐羽，因为喜欢戏曲所以才来的”潘老爷介绍着。
“潘裕司”潘裕司在来见人的路上就猜到父亲到底想干什么，于是开始顺着人的想法说下去。
“少爷你好，我是唐羽”女孩开心的笑着，脸庞挤出甜甜的酒窝。
“唐小姐”潘裕司微微点头示意。
“早就听说潘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今天一见啊”唐羽顿了顿，冲人眨了眨眼睛“果真如此！”
“不，唐小姐才是明媚可爱，活波开朗”潘裕司嘴角微微上扬。
“别说这些客套话了，我都听腻了，太多人跟我说了”唐羽有些失望的离开人的眼前，自行坐在红木凳子上。“潘叔叔，这就是您说的可以陪我玩的哥哥吗？跟别人倒也没有什么不同”
“小羽”潘老爷讨好的笑着。
潘裕司叹了口气，离开唐羽房内。靠在屋外的凉亭里，点燃了一支烟。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唤来了身旁的的小厮。
“去吧”潘裕司在小厮耳边说着什么，给了小厮一沓银票，待小厮离开后，沉沉的笑着。
回家的车上，潘裕司遭受了自己父亲的好一顿臭骂。
“你这个不孝子，你要知道，唐家是一个什么样的势力，他能帮助我们潘家成就大业”潘老爷气急败坏，一点也没有了在戏园子里的大方样子。
“他唐家不也是一直依靠着我们家，为何一直留着他们，不早一点破害他们家业吞并了他们的财产？”
“你这个……”潘老爷大口喘着气，手气得发抖，一下拍在了车把手上。
“家业再大，最后又能怎么样？”潘裕司不顾父亲的感受，继续说道。
“随你这个逆子怎么说，尽快和唐羽拉近关系，如果你真的想吞并她们家的大业”潘老爷渐渐平复了心情，沉稳的说道。
“父亲？”潘裕司转头看向父亲的面容，没有笑容，满是阴沉。“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上海多家报社都共同刊登了一个新闻——清梨园名角卫娴被烧死。
“这是？”潘裕司看着报纸，想到昨天自己的嘱咐，但……怎么可能误伤了别人？“备车！”
潘裕司忐忑着进到清梨园内，看着被人群围住烧毁的屋子，随便找来一位看客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昨天晚上的时候这卫娴小姐在屋内，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把火把她屋内少了个精光，人也没逃出来”看客惋惜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别人？”潘裕司小声嘟哝着。
“潘少爷怎么可以步入这危险之地啊”清梨园的师父，步履瞒珊的赶来，身后跟着昨天与潘裕司起了争执的那位男孩。
“老先生，卫娴小姐怎么会被烧死了呢？”潘裕司明知故问道。
“是这样，昨天啊是有人想害我身边这个孩子啊”师父摇了摇头“这孩子进房内给卫娴小姐送东西，怎料被人困在房内点了一把火，卫娴下台看这火势可怕，为了救自己的宝贝玉坠子不顾阻拦跑了进去，这孩子倒是跑了出来，卫娴在里面唉。”师父说不下去，重重的叹了口气。
“那怎么就说是有人要害这位，而不是卫娴呢？”潘裕司问道。
“卫娴可是名角儿，大上海谁不知道那个时间段是卫娴演出的时间啊，真想杀又怎么会挑卫娴在台上的时间呢”
潘裕司点了点头，一不小心撞上了对面男孩冷漠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冷颤。
“话说潘少爷这是要来找谁啊？”男孩终于开了口。
“唐羽小姐在哪里？”
“她回家了，戏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被唐老爷带回家”男孩淡淡的说道。
“是这样……那我先告辞了”潘裕司敷衍着，迅速离开了戏园内。
回到潘府的潘裕司仍旧心神不定深有愧疚，但不几天后就被潘老爷送回了法国，这次一起被送走的还有唐羽小姐。
两年后。法国的秋天，街边的梧桐树都变的金黄，片片飘落的金色叶子，在石砖上铺满。午后的阳光洒在两层洋楼的阳台上，杯中冒着热气的咖啡被闪的波光粼粼，时不时还发出浓厚的香气。
“裕司”唐羽端着酥饼样式的点心走了过来。“来尝一尝，我新学的”
“谢谢”潘裕司微笑着，拿起一块甜点吃着。
“裕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啊？”
“咳咳咳”潘裕司被人突如其来的话语呛到。
“慢点”唐羽递过去一杯咖啡“这有什么惊奇的，我们也都不算小了，过几天你就20了，我还比你大几个月，该想想了”
“小羽，我想回国之后去做一些事情，你也知道父亲他想让我来这里磨炼，回去好好当一名少校，辅佐他的工作，等我一切都稳定了，我们再来谈好吗？”潘裕司温柔的说道。
“那……那好吧”唐羽泄了气“你一定要努力，之后尽快娶我，我想在23岁之前嫁给你”
“好，我答应你”潘裕司拉住人不安的手，浅浅的笑着。
“好了……回去的机票定好了吗？”唐羽问道。
“好了”
第一次被送到法国的潘裕司，对父亲是那么愤恨，恨他对10岁的自己弃之不顾，恨他的无情无义。在法国待了8年的自己，又在父亲的一声令下被带回国内，强迫自己认识了如今身边的伴侣唐羽，之后又被第二次送回法国。这一次回国，一定要把自己心中被支配的不满与愤恨实实在在的还给父亲。十年磨炼，时间正好。
“父亲，我回来了”潘裕司再一次站在潘府的大门前。
“好孩子”潘老爷笑着点了点头。
“嗯，父亲这次叫我回来可是有要事？”
“有”见到儿子变得如此彬彬有礼，潘老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上面正式授予你为少校，继续努力，父亲这少将位置可留给你了 ”
“谢谢父亲”潘裕司眼中含着笑意，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暖黄的灯光照射在黑漆桌子上，刚上过漆的桌子被显得更加亮。军中的事务文件，上头的授予文件，底下的道贺文件整齐的排在桌子上。巨大的籍，一旁的电话不停的响着，偌大的办公室内，身着灰蓝军装的人，不停把玩着身上的军衔。
“喂？”电话响了许久，终于被接起。
“裕司，是这样，我想让你陪我去一下清梨园，当年卫小姐枉死，我就被父亲带回了家，也两年多没去看过了，你陪我去好么？”
“清梨园？”潘裕司挑了挑眉。
也许在卫娴被误杀的那一晚之后，曾经年轻气盛的潘少爷就不在了。
“嗯！可以吗？”对面的女孩期待的语气仿佛让人无法拒绝。
“可以，午后我派车去接你”
“那么下午见”女孩开心的挂掉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潘裕司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挥之不去的是这身影主人那冷漠的眼光。
“来人，给我去查一下清梨园所有人的资料”
午后，潘裕司如约的接到了唐羽，并一起前往清梨园。
“裕司，今晚正好赶上清梨园的新角儿如妙的登台，陪我看完好吗”唐羽撒娇道。
“新角儿？”
“嗯，听说比卫娴小姐还要棒呢”
“看看也行”
“就知道裕司你最好了”唐羽靠在人的怀里，甜甜的笑着。
清梨园，还是一成不变，古朴与老旧的外貌，富丽堂皇的内饰，熙熙攘攘的人群，热烈的鼓掌声。
“快，我早就订了好位置”唐羽牵着人的手，坐在最靠近台边的靠椅上。“这出戏我可等了好久，我在法国的时候，我的朋友就写信告诉过我这位如妙小姐有多么受欢迎”
“嗯…”潘裕司无暇听身边女孩叽叽喳喳的话语，只是认真的盯着台上，等待那位如妙小姐的出现。
惊艳惊奇，这是潘裕司看见如妙第一眼的想法。潘裕司见过许多类型的女孩，明媚可爱的，娇纵无礼的，活泼开朗的，温婉贤淑的，但都不及这位。台上的她身量芊芊，端庄优雅，明眸皓齿，精致的五官，婉转的声音。潘裕司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加注在此人身上，一直觉得刺耳的曲调，经她这么一唱，倒让人钟意的很。
“你看裕司！”唐羽拽着人的衣袖。
潘裕司丝毫不动，依旧痴醉的盯着台上的人，台上的人貌似注意到这份炙热的目光。在两人相对视时，台上的人明显迟疑了一下。
“果然，如妙小姐受人欢迎是有原因的。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女子”唐羽赞赏着。
“嗯……”潘裕司轻笑着，想到那个如妙小姐，声音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裕司你可别喜欢了别人啊”唐羽开着玩笑，虽说是玩笑，但却一下击中了潘裕司的心。
从那开始的几天后，即使唐羽不去，潘裕司也会在如妙表演的时间段去到清梨园。并在一次在演出结束后，进到了后台。
“如妙小姐，久仰大名”潘裕司站在人身后。
坐在梳妆镜旁准备卸妆的如妙被吓了一跳，过了许久才转过头看着人。
“吓到您了不好意思”
如妙摇了摇头，垂下眼眸。
“我想把您请到我的府上一坐”潘裕司笑了笑“可能有点无礼，但我想我是真的喜欢如妙小姐”一改平常的冷漠不羁，露出了温柔羞涩的一面。
如妙张了张嘴，但没有说话，轻轻摇了摇头快速离开了人的面前。
潘裕司受了挫但没有退缩，从小到大想要的一定会得到的想法，在此刻却显示了出来。潘裕司还是每天不知疲惫的追捧着如妙，甚至拨了一笔巨款想要改建清梨园。直至这个想法传到了潘老爷的耳朵里，才被强行制止。
“裕司，你喜欢戏曲？”潘老爷在主厅内坐着，诚恳的问着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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