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开(1/2)
渡池本是侧身站着的,闻言转过身来,道:“无事。”
南远眉目低垂,得了回应才敢抬起头来,下一句话尚未出口,就被渡池怀里的姜酥夺去了注意力。
渡池一袭轻袍若雪,袍襟袖口处皆有淡淡仙力流转,即便是身处污浊晦暗的封灵魔域,也宛若月华加身,圣洁衿贵,也因此,在他怀中作恶的身影便显得十分显眼。
他雪白的衣袍被蹭出一团脏污痕迹,而那焦黑之物却宛若未觉,不知收敛,甚至还恶狠狠地咬着一点袖口衣物不放。
南远的冷汗咻地就下来了,这漫天仙神谁不知道,天外之境的这位尊主,从不喜旁人近身,且每每在人前出现,总是纤尘不染的洁净,就连脚下那双踏雪白靴,也从未见沾上一点污渍,如今却……
霎时间,他又惊又怒,开口便斥道:“无礼小妖好生放肆,还不松口!”
一别万年,姜酥对渡池的愤恨之情已经盖过了一切,虽知道来人了却也没分出她多少注意力。
猛然间一声斥责,震得她牙酸,一个没咬紧,从渡池怀里滚落下来,一屁墩落在地上,打了个滚。
南远长剑出鞘,炫亮白光自姜酥眼底掠过,她总算捡回了自己被愤怒冲散的理智,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一剑就斩了过来。
见状,渡池袍袖轻扬,浑厚的仙力自掌心卷出,呈半弧形掠去,将剑势打得消散,俊美的面容上眉目疏冷至极,一双薄唇几乎抿成直线,看不出多余情绪的俊脸上宛若堆霜砌雪,冷冽得叫人不敢直视。
南远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逾矩了。
尊主岂会对付不了这样一个小东西,如何轮得到他动手?
当即膝盖一弯跪了地,语气略带惊惶道:“是末将逾越了,请尊主责罚。”
渡池右手微抬,指背自身前拂过,所到之处,脏污之迹褪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白净。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姜酥先哭了。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想活着呜呜呜……”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那焦黑的一团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脑袋一抬,两行清泪溢出眼眶,黑乎乎的人参脸上被泪痕冲刷出两道淡色痕迹,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哪有方才扯咬渡池衣服的蛮横劲。
竟然是开了灵智能够口吐人言的妖——
南远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渡池,见他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没有表态,念及自己方才贸然出手,也不知道渡池是否对他余怒未消,有意赎罪,便按捺了性子,看着面前那求饶的一团蹙眉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既是想活命,为何出现在这里?”
姜酥知道自己被雷劈得不成样子了,怪不得别人没能认出她的本来面目,可你就这样堂而皇之地问‘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有点过分了吧!
心下腹诽,为了保住自己的人参命,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只越发显得凄凄惨惨戚戚,细声细气地道:“我本是山中一颗发奋修行的小人参,奈何好不容易修成了精,却无法化形,为此受了蒙骗,来到了这个地方,哪知道人参命都差点丢了,吚吚呜呜……”
不远处悄悄摸回来蹲着的星辰轴目睹一场闹剧,再听到姜酥的说辞:“……”
麻麻的嘴,骗人的鬼!
姜酥不知别的,一边卖力表演‘嘤嘤嘤’,一边偷偷观察敌方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在她说出自己是个人参之后,眼前这个还跪在地上没起来的人神色就变得有点怪怪的。
她再悄摸摸往他身后跟随的一众仙将瞄一眼,这才发现——卧槽还不止这一个怪异啊!
她是个人参就那么难以令人信服吗?你们这是不是也太侮辱人参了。
南远万分忐忑地朝着渡池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只觉头皮发麻心发怵:他总算知道为何他擅自动手之时,尊主周身气场会那般骇人了。
姜酥不明觉厉,眼看好半晌都没得到回应,便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走到南远面前,伸出两根参须,一把扒拉到他竖立的左边小腿上。
见状,渡池本欲抬起的脚生生顿住,身侧掩在宽大袍袖中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碾了一下,随即蜷起,俊脸仍是不起波澜。
南远已经犯过一次错误,可不敢再犯第二次了,在得知脚边这是个什么东西后,更是不敢一脚把她踹飞开去,只能看向渡池,神色竟然显得有些无助。
渡池却像完全没接收到他眼神中的请示,那双黝黑沉静的眸子蕴含叫人看不懂的微芒,注意力尽数落在了他的脚边。
姜酥还在哭:“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来这里了,我是个好人参啊!能包治百病的那种(呸)……”
麻蛋口水都说干了,总该放人了吧!
渡池的心思让人捉摸不透,南远很是怀疑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这位尊主很有可能会在这里站到天亮。
想了想,他收起手中长剑,一脸肃穆地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白纱布来,裹到了姜酥身上。
“……”这是要干啥?白布裹头,蒙眼杀妖???
姜酥正想着,下一秒,只觉周身骤然一紧,那覆至身上的白纱转瞬间变成了一张网状物,线条纤细却柔韧牢固,贴身紧缚,难以挣脱。
然后,她被拎到了渡池面前。
南远道:“尊主,封魔印既无纰漏,魔域异动也已平息,不若您先行离去,末将携剑宗弟子在此看顾便可,待天明便回去复命。”
姜酥:“……”等等!为什么知道她是个人参后要第一时间把她绑了拎到渡池面前?这发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思索间,渡池却已经抬起手来,修长明晰的手指从南远手中将自己接过,应了一声:“也好。”
“……”好个屁呀!
姜酥想抗议,可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完全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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