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初相识(9)(1/2)
是夜。
有风掠过,小屋的木门发出轻微声响。
矮桌后的渡池睁眼,下意识看向门边一角,那里空空如也。
没有,今晚那小家伙没出现。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竟然在等。
习惯是可怕的。
正如过去的几百个夜晚,每逢暮色降临,总会有客来到,给这简陋的小屋平添一抹生气。
哪一天她不来了,他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抬手轻挑桌上烛火,渡池起身,往屋外走去。
若论习惯,一百多年的孤独寂寥他早该习惯了。
可能见过光明的人,总会不甘再沉于黑暗之中。
屋外的水潭荷花已开,能迎风送来一缕荷香。
循着那一缕清香行至潭边,耳边听得‘噗通’一声,潭中枝条微微摇晃。
渡池一愣,仔细看去,隐约能捕捉到一条黑影,没入水中,不肯露头。
他蹲下身来,轻勾着唇角笑:“还以为你今夜不来了。”
作为渡池的脑残粉,姜酥是没办法在他的笑颜攻击下保持冷静的。
听到他一声轻笑,她便忍不住从一方荷叶底下冒出头来,沾了水珠的身体在黑暗中闪着细碎的光。
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像暗夜里闪烁的星。
他一手挽袖,另一手拂过水面,停留在她面前,道:“来。”
姜酥:“……”白天才刚训过她呢,这会儿就让她来。
你说来就来,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心里这么想着,姜酥的身体却很诚实,很顺从地就从水里爬到他掌心里蹲着了。
渡池指尖掐了一个诀,去了姜酥身上沾着的水渍,便转身往回走边垂眸看她问了一句:“怎流连于外?”
姜酥想着:岂止流连于外,她本来还想着今晚不来了的。
但想是这么想,她的身体却不允许,一回神已经爬到半山腰了,她能怎么办,只能继续爬,爬到头了在屋外远远看一眼。
没想到渡池突然出门,惊得她掉到水潭里去。
眼下回了屋,渡池掌心还隐约有灵力涌出,轻柔温和得像风,将她整个裹住,丝丝暖意流淌。
姜酥舒舒服服地眯了眼,下一秒却莫名觉得扎心。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刚才那一瞬她突然想起渡池白日里拂袖而去的画面。
姜酥:“……”
她意识到一个悲惨的事实。
她本人在渡池眼里,好像还比不上这个拟态状?
渡池喜欢的该不会是大哥那一款吧?
哦不!呸!
乱想什么呢!
姜酥身子一抖,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掐灭。
不管这么说这个形象也算是有她的个人特色在,大哥的原体并不全然长这个样子。
渡池注意到她细微的动静,凝眸看来,薄唇微启:“冷?”
姜酥不说话。
他又伸过手来。
姜酥知道渡池这手伸来是什么意思。
以往她每次溜到他屋里来,他都会这样朝她伸出手,然后便任由她沿着自己的臂线爬上肩头,这几乎已经快成为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一种见面仪式了。
只是这一次姜酥并没有如往常那般干脆。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她低下头去,却是张开了嘴,轻咬住他的指尖。
不疼,只丝丝缕缕的痒从指尖传来,像一根轻柔的羽毛,直接挠到心里去。
渡池倒也不生气,任由她咬着,连一声训斥也无。
姜酥觉得没劲。
她总不能真和自己较劲。
无论是晚上拟态状的她还是白天玉衡山里的她,那可不都是她一个人吗?
姜酥松了口,熟门熟路地顺着渡池的手往上爬,心里寻思是不是年纪大了的人都奇怪?
譬如渡池。
再譬如她自己。
明明白日里有气,一到晚上还是不忍心留渡池一人。
别人不知道,但这么长时间过去她却清楚,渡池大抵是……孤独的吧……
背负着整个剑宗的希望,说是潜心修炼,实则是变相的被隔绝开来,禁锢在这偌大一座山上,空旷又寂静,自己不得随意出去,旁人更是进来不得,只能与山风为伴,这样的日子过上几十年、一百年,是多可怕的事情。
姜酥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虽说她也曾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将近两百年,但真要说起来,饶是山海涧中的环境也比渡池这座仙渺峰要好多了。
至少那个世界是鲜活的,不似这里死气沉沉,她也并非孤身一人。
姜酥趴伏在渡池身上,安静地看着他的侧脸。
烛火摇曳,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不同的几部分,却掩不住其俊美。
姜酥看得眼睛眯到一起去,半梦半醒间,咂吧着嘴嘟囔出一句:“你可一定要早日飞升啊……我会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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