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今夜无星无月（1/2）

段相影抽出一支拉图，侧身询问：“红酒行吗？”

段衍撑头：“要上课。”这是婉拒。

段相影叹了口气，把酒放回去，从冰箱里拿了几听可乐和啤酒。他顿了一下，在段衍斜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这是个好位置啊，彼此存在于彼此的余光之中，避免了身体接触和直接目光接触，可能会让这场面谈轻松一些。

不知道段相影轻不轻松，反正段衍很轻松，拉开可乐拉环先灌了一大口。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那种倾向的？”段相影一下一下的叩击着面前的啤酒罐，并不看段衍。

段衍对自己的觉醒时间不是很记得，往日楚冬宫问他他也只是给了大概时间，此刻倒是认真的思考了会儿才答话：“初二吧，挺早的。”

他觉得段相影会想听自己的觉醒过程，便整理了下思路如实说了：“从那时起，我就隐约发现

自己比起女生，更关注、欣赏男生。”他偏爱男生明显的喉结，更为宽广的肩背和偏少的皮下脂肪，认为这些性征比起女性的更具美感。当时班里男生喜欢滚做一团玩耍，强行让他加入一并玩耍，他会感到害羞和不适。

“之后，有一任同桌是腐女，就是那种喜欢看男生相恋的小说漫画的女生，课间和她聊天的时候她总会和我讨论这些，让我意识到了同性之间也可以产生爱情，并且，同性恋者是自由的是平等的，不应该被歧视。”

“她对我的意识觉醒产生了很大的帮助，在她产生的氛围下我很轻易的接受了自己。”

段相影听到这，面色有些不善。

“不过我知道这不是主流群体，时下虽然对我们比较宽容了，但仍有很大的歧视，我认识的人里也有不少歧视的...所以也几乎没有和别人透露过自己的性取向。”

商人总是很敏感：“几乎？”

段衍却很坦然：“我高一时期的同桌，她是女生，但和我一样，性取向都是同性。”

“旁的我们今天都不说了。”段相影清清嗓子，拉开啤酒罐灌了一大口。

段衍叹了口气，行吧，这是旁的事，行，讲正事。

“同性恋的路子有多苦你和你同学都是知道的吧，在中国，你们近年根本不能被主流认可，社会风向我想你是知道的，同性恋啊，上不了台面。”

“我了解过了，像你这样不顾...直接出柜的人很少，大多都是瞒着家里，瞒着同学公司陌生人。你未来找的伴侣，也很可能一辈子不打算告诉大家，你只能陪着他每天演戏，演正常人，你们不能在公共场合过于亲密，你们不能大大方方的称呼对方是自己的爱人，只能偷偷的。你们根本不能结婚，没有法律约束，人心更多变。如果你不回正途，你和你未来伴侣的一切都是笑话。”

“我是你父亲，我不想看到你这样，你现在还很年轻，甚至没有过恋人，是可以改正的，对吗？”

话音落后是一阵沉默，段衍低着头，任由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从段相影的角度看去，他的这个儿子还很单薄，显得和印象里那个安静的有点孤僻的但又好脾气的男孩别无二致。

“爸。”段衍终于开口：“不是这样的。”

段衍抬头对上段相影的眼，眉头微微皱着，透露出满满的不认同：“我虽然没有恋爱，但种种事情已经让我知道我根本不喜欢女孩，你所谓的改正是不可能了，我不想在这件事上骗你，未来骗别人我也是不会骗的。”

“我的取向没有问题，我也不需要回归什么所谓正途。父亲，人是自由的。”

段相影的眉毛又越皱越紧了，这个表情段衍在他袒露自己是同性恋者后就经常见到，段相影不满意。

“这么跟你说吧，我对同性恋没有好感。”最后四个字段相影说的十分突出，还用食指叩击桌面来强调：“我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说句难听的，如果你，在这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年纪里，执意不去改正的话...”

“不好意思，我并无那份陪你经历社会磨难的心力，你我之间也只剩我的抚养义务。”

段衍看着面容冷峻的段相影，心中已是北风呼啸，霜雪漫天，他以为他早对这父子情麻木了，没想到此刻仍是难以接受。

段衍用力的闭了下眼，睁眼时便起身，拿起放在沙发上的书包，背对吧台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接受我的性取向，我也不接受你的想法，你我言尽于此吧。我叫了车，快到了，告辞。”

踏出大门前，他远远听到了段相影摔东西的声音。

别墅区不允许来路不明的车辆进入，段衍只能自己默默的走到大门。

他眼眶微湿，被微凉夜风轻抚几下就又重新变干燥了，他手脚发软，继续走两步就攒出了走回笔御江山的力气了。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平坦宽敞的路上，只有段衍一个人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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