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2/2）

千代和郑青阳都没有接话，只看叶晏怎么说。

没有人接话茬，先前的紧张到近乎要高空斗殴的气氛也无端消散了几分。

叶晏有些泄气，苦笑连连，“阴阳司的那位大人，其灵气其气势之强盛，根本就不是人，是荒山里的妖。我特意调查了一段时间，已能确定，那位便是传说中的妖王流火，每逢七月初七必游街，这回来了平州再没走过。在传说中，妖王流火本是侍神的巫女，倾国倾城，最后却因自己那被赞誉为天女的相貌所累，被凡人妒忌、怨恨、爱慕，引动了烧心之火，从而蜕变成了荒山皆震的妖王。”

“这应当也是这位大人为何如此善术的因由，可这位大人来平州是要做些什么？又是收拢我们这些在野的阴阳师、巫女，又是发动战争，看这架势，恐怕战争会扩散至整个人间。”

千代还是郑青阳反应极其平淡，就好似叶晏说得是昨日用了一些紫苏下饭。

千代看了看郑青阳，还是觉得郑青阳暂且还是闭嘴为好，这人一张嘴不管究竟是好意还是什么，都得罪人得厉害，“这件事，我们都知道，除了大人是妖王流火这等过于详细的猜想。”

或许每个在阴阳司里的都知道才是，他们能在阴阳司里任职，自是于此道极为精通，他们又不是瞎子，看不见平州上空那庞大的灵气漩涡。

叶晏格外错愕，根本没想过这等事竟然有人知晓，并非绝密。

她更错愕于明明有人知晓，却还是选择被妖鬼差遣，“既知晓为何不反抗？竟与妖鬼沆瀣一气？”

“原来你是要立旗反抗才来的平州。”郑青阳咧着嘴，觉得这一幕有趣极了，“你到底是哪个山沟子里出来的巫女，思想境界可真不行。妖鬼又如何？我等本就是与妖鬼沆瀣一气的阴阳道人啊，妖鬼能让我们过上好过的日子，得到该有的尊重，而不是被那些口称正义，实则虚伪、不切实际的道士们弹压在深山野林。”

“大人切实为人做了好事，对士族。庶族，就连平民都是关照有加。而平州姬君也是个爽快人，有王相，这等势力我不投靠，那我该做些个什么？”千代直言自己的见地。

他唯一同郑青阳一样的特征便是他也不是平州人，而是更为遥远的扬州。

扬州可是富庶之地，那些个关中高门眼里的好货，在扬州都不过是寻常玩意儿。

他也并非是隐藏在老林里悄悄师门传承的隐居阴阳师，而是所谓大隐隐于市，在扬州家里有些家业的士族郗氏。

只他并非嫡长，家中自小便教他修习祖上传下的阴阳道。

听闻平州阴阳道大兴，家中还是他自己，都愿来平州一试。

当然，家中是家中，他们想的是要这位王相之主真入主南地，有些香火能成纽带才好，至于失败了？反正是次子，虽是嫡出，那也是四子，少一个后裔也无妨。

而他想的却是阴阳司里必然有着新术和完整的阴阳道体系。比起在家水磨豆腐，自是来到外头更松快 更有意义。

叶晏被这些阴阳师毫无人伦基础的思维悚得瞪大了眼，在这两人的眼里，是不是人间众生根本无关紧要，只要自己得好就万事大吉？

“这样是错误的，你们遗忘了身而为人的基本道理，即便是昆凌仙神那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可诛，妖鬼更是如此，你们知道这些东西来人间想做的是什么吗？我不知道！也没什么人知道！但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叶晏几近歇斯底里，这两人的态度绝不是个例，恐怕如今阴阳司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这般想，这让她怎么忍受。

想想，一个妖鬼为了人间和平而战，开什么玩笑？而这等大妖必然不会是小妖小鬼那么毫无志气只想游戏人间。

她被请来平州，一开始或许是真厌倦了山林苦寂，可当她发现妖王降临，她便开始想着该如何联合司内诸多阴阳师、巫女好退治这只不明目的的妖。

她没有不自量力，她并不认为他们能杀死赫赫有名的妖王，可仅是退治逼其回返荒山，应当还是可以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世间，当真是不遂人愿才是主调。

看着叶晏疯狂偏激之状，郑青阳冷不丁嗤笑出声，这巫女的想法倒是比那些道士还极端。

可这巫女有胆子去说退治仙神吗？没有，她自己更没有那个能耐，只想拉人下水。

这人间从不是人的人间而已，郑青阳对叶晏失去了耐心。

打开蝠扇，郑青阳撇过了头，却是听到衣料摩挲声。

回头他就看到千代把叶晏一把推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