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2)
俞晨怎么也没想到,曹兰平这一记“绝地反击”会把自己彻底打倒,就像是一颗子弹正中胸膛。
“你给我滚!滚出我的世界!”她除了恶狠狠地对他嘶嚎,什么也做不到。
曹兰平俯身,从她面前的地上捡起被掰成两半的银行卡,冷漠地打量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王晞曾经无数次问过俞晨,她为什么会如此喜欢曹兰平。
因为…他长着和那个人一样的剑眉鹰眼,一样挺直的鼻梁,一样薄抿的嘴唇啊….
俞晨关上铁门躲进单元楼,甚至忘了还放在外面的兰草,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的双臂,在门前缩成一团。当初想通了不再越界妄想自己得不到的那颗心,那就算在自己的世界里寻找那个影子也不可以吗?……
她是在二十九岁考上首都医科大学动物医学硕士那一年认识曹兰平的,曹兰平的父亲在事故中去世,俞达忠作为资助者一直在捐钱给他读书,俞晨已经快三十岁还是没有男朋友,俞达忠当然是着急的,为她安排了无数次相亲,都以失败告终,俞晨后来几乎是听到相亲二字就会挂断他和石英的电话,直到她看见曹兰平,第一眼就已经陷进去。
曹兰平的下巴和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一样,方正而显倨傲,就像是古代战时指挥冲锋的将领。
俞晨从来也不好意思对任何人说出选择和曹兰平在一起的原因,“他割了不少人类蛋蛋,我割了不少宠物蛋蛋,我们应该是天作之合。”她如此敷衍她唯一的朋友王晞。
在和曹兰平相处的日子里,俞晨几乎是百依百顺,从不敢对男友说一句重话,曹兰平曾经对俞晨承诺自己考上博士以后,就和她结婚。
在临近考试的某一天,曹兰平在准备最后的冲刺,半夜看完书,莫名的冲动让他爬到了俞晨的身边,在俞晨发着低烧迷迷糊糊的时候吻住了她的唇,裹挟她的舌头。如同平常的说话,平常地做事,俞晨顺从了,凭借着自己所知不多的性知识尽力配合他,却在产生快感的时候意识模糊地喊出一句:“许临….我想你…..”
曹兰平听在耳里,身下的东西很快就软掉了….他问过俞晨很多次,许临是谁…而俞晨总是说只是自己烧晕了头所说的胡话….
“你应该知道,没有任何人动过我,这样不是足够了吗?”她这样搪塞他。
直到,曹兰平在学校里参加了一次研讨会,那次是关于一次心肾联合移植手术的成功案例研讨,一个安装了四个心脏起搏器的七十一岁老人在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期间突发晕厥,肾功能急转直下,阜外的心外科和首医大的肾脏外科联手进行了手术,许临作为参与手术的人员也上台叙述了自己负责的手术步骤与注意要点。
在听到“许临”这个名字时,曹兰平就像被针扎到了心一样,虽然不是太痛,可是一点一点流血让他更不能忍受,他专门调查过许临,知道这个人也曾经在林城一中读过书,和俞晨是一样的中学,猜到他们肯定恋爱过…….
……
手机铃声响起,把俞晨从沉重的思绪中拽回来,电话是表姐石惠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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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兰平又没和你一起来啊?你这男朋友该被扔掉喽。”石惠把俞晨迎进位于上地西里的家,用“均普话”调侃俞晨,俞晨是真想不明白,这石惠从十五岁初中辍学就来到北京闯荡,怎么还是学不会普通话。
“他…他工作忙。”俞晨换鞋,低头看见石惠家的鞋柜又换了个梨花木的,里面多了很多崭新的鞋盒子。
石惠是俞晨的表姐,从小学习成绩就不好,念小学的时候就学会了早恋,被俞晨的大舅知道后拿着皮带抽,石惠竟然离家出走,后来在县城的街头被俞晨的外婆逮到,后来进了初中,又结交到不好的男生,据说那男生年纪小小居然会吸毒,石惠为了他甚至在手臂上刻了刺青。
两口子觉得实在管不住石惠了,于是将她送到了北京打工,找了一份在餐馆端盘子的工作。
石惠虽然个子不高,身材也细小,可是那张脸绝对是出挑的,长得很像现在当红的女演员孙俪,甚至比孙俪还要美上几分,尖尖的下巴,樱桃小嘴,眉眼之间兼具了女性的精明与温柔,乍看甚至会觉得惊艳,石惠常常颇为自豪地对俞晨说,自己的眼睛长得很像欧洲人。
也许就是因为这双特别的眼睛,让石惠拿着初中学历在北京混到二十岁时遇到了俞晨现在的姐夫卢江盛,卢江盛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研究院的工程师,母亲是培训讲师,两人早年都在莫斯科留过学,卢江盛自己在一家美国药企中国区独资公司当副总,年薪有个六十来万。
石惠逢人便会说起她和卢江盛的爱情过往,那时自己在餐馆端盘子,卢江盛将情话写在纸巾上交给她,三顾茅庐,继而给了她一张十万块钱的银行卡,让她离开餐馆,那时候她便决定了要和这个男人过一生。
爱情,真的是这个样子吗?俞晨对此产生了疑问。
自从俞晨来了北京,石惠频繁的炫耀和声张实在让她感到不耐烦,有时候她也在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倒霉了所以见不得人好,可是石惠乃至父母全家上下都因为得到这么一个“金龟婿”而骄傲不已,见人就会夸耀石惠的老丈人一家都是知识分子,而石惠呢?最喜欢说起的就是买的包包和衣服。
结婚后,石惠没有再工作,每天闲得无聊就会找朋友聚聚餐打打游戏什么的,最喜欢的事就是跟俞晨打电话介绍对象,那时候石英来到北京,去石惠家里串门,石惠的母亲就像念紧箍咒一样在俞晨耳边念道:“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结婚,把婚结了什么都安定下来就好,捧着再高的理想读再多的书,又有什么用呢?”石英在一旁附和着是是是,俞晨就是从这时候决定不再跟石惠家里来往。
石惠有一次去学校找俞晨,因为在商城买衣服为了凑数拿折扣便将就给俞晨买了一件羽绒服,那真是俞晨见过的最丑的羽绒服,和尼姑袍子一个颜色,从头盖到脚,俞晨收下后再也不穿,最过分的是宿舍门卫阿姨和石惠聊天,以为石惠是俞晨的妹妹,这件事把石惠乐得不行,颇为得意地嘲笑俞晨:“你啊,就是给宠物开个刀,干嘛非要读个什么硕士不可,看看你自己,读书把你那眼神都读傻了,整个人木愣愣的,你这样,什么男生看得上你哟。”
俞晨细想自己这些年读书的历程,小学跳级,高中留两级,出国留学没拿到学位便退回来重新高考,读大学,念硕士,确实是颇为坎坷,就连初中没毕业的石惠也能如此有底气地嘲笑她,越想越憋屈,其实她最受不了的是父母对石惠态度的变化,原先她在初中走向堕落的时候,俞达忠和石英总是拿这个侄女当反面教材,现在石惠有了稳定可靠的男人,两人对她的评价也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会儿说她懂事会照顾父母,一会儿说她人美心善又大方。
让俞晨想不通的是,石惠明明没有通过本事挣过一分钱,为什么就可以凭借一个男人获得周围所有人的态度大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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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在石惠的家里颇为无聊地坐着看电视,这次是因为石惠母亲在均州的亲戚来北京旅游,于是将就叫上俞晨,大家一起去芙蓉园的水煮鱼城吃上一顿,俞晨看在长辈的份上实在不好拒绝。本来打算直接到吃饭的地方算了,可是石惠执意要让她先到家。
“我这次去香港了,买了不少包,俞晨,你要结识优秀的男人,就必须对这些奢侈品有一定的鉴赏度。”
俞晨从刚进家换鞋开始,就想着她让自己来家肯定是又要炫耀些什么。
石惠把这次去香港买的包包铺了满床,得意地说道:“我这次知道要大出血,带了三张信用卡过去,没想到三张都刷爆了,打电话给你姐夫,你姐夫早知道我钱不够,又给我打了小十万在卡上….你姐夫啊就是这么会为人着想,挺贴心的….”
俞晨问道:“我姐夫现在人呢?”
“他今天加班,来不了。”
俞晨在内心翻了个白眼,闻着满床包包的皮香味怼道:“我姐夫这种层级的男人最宝贵的应该是时间吧,他肯用时间陪你,那才是真的贴心。再说他要是实诚,干嘛藏了小十万那么多私房钱?”
石惠眼神一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破旧得边角已经起毛的LV老纹包,然后从衣架上取下一个看起来比较新的LV贵妇小箱子,走到俞晨面前问道:“你看看,这两种包哪一种是正品,哪一种是高仿?”
俞晨哪里懂得鉴赏什么名牌包,她平时背的就是一个新加坡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四方书包,还是三年前王晞去新加坡购物时买来送给自己的,可她又不想说自己不懂,于是指着老纹包随意说道:“这个是高仿吧,不然怎么破得这么厉害?”
石惠得意地笑起来,指指贵妇小箱子说道:“我就知道你会答错!当然这个是高仿的了,你看看它皮上的颗粒非常凸出,颜色也比真货要来得深,而且扣环上的金都掉色了。所以啊,这越是高仿的东西就做得越鲜艳,你姐夫啊,不管在外面怎么“加班”,总归是要回家的。”
俞晨觉得石惠的普通话水平虽然不见长进,这意有所指的能力倒是提升了不少,可自己却莫名不想怂不想示弱,继续怼道:“既然是真货,却耐不住时间的历练,你看看它,背带都快断了,真不知道你怎么背得出去。”
“这个包我背的时间久,是和你姐夫谈恋爱的时候买的,那时候不好花他太多钱,就买了这一个。”石惠爱意盎然地抚摸着正品包破旧的皮面,嘴角上扬地说道。
俞晨面对石惠这浮现出笑意的神情,这才打算终止这场无味的“口舌之战”,不过石惠的下一句话又立马把她惹怒了,“这个高仿的贵妇小箱子送你吧,你带着出去也好撑撑门面,别老背你那书包,多打扮打扮自己,弄点女人味出来。”
本来想着现在的石惠已经有了十一岁大的孩子就不会再对自己“多管闲事”,不曾想在把孩子送到加拿大留学后,这女人又一如既往地开始“关注”自己….俞晨想着一会儿在亲戚们的饭局上自己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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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惠开着JEEP大切诺基载着俞晨去了吃饭的地点,俞晨一路担心饭局上大家的话题会再次集中在自己身上。石惠一向不看好俞晨和曹兰平的交往,嫌曹兰平家境太差,并用“火眼金睛”一眼看出曹兰平对俞晨没有爱,并一语戳穿曹兰平当时根本就是因为俞达忠付了他大学五年的学费而想要报答。
不管俞晨再怎么讨厌石惠,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石惠看人的准确。
她想了又想,要不要告诉石惠自己已经和曹兰平分手的事情,一旦告诉,就算自己不吐露细节,石惠也会知道自己是被曹兰平抛弃的。
今天的天空没有雾霾,天蓝几净云如棉,车窗外却开始飘起杨絮和柳絮,如同昭阳下的飞雪,吹得俞晨的心里起毛。
石惠催促俞晨关窗,俞晨连忙压下按钮。
…….
直到在餐桌前坐下,直到看见亲戚们一个个进入包间,直到站起身来对亲戚们打招呼,俞晨都在心里祈祷石惠不要在饭桌上说到自己。
“你男朋友怎么没来?” 石惠的大姨脱了薄羽绒服放在椅背上,笑着问俞晨。
“那个曹兰平怎么可能过来,上次我妈过生日让他来吃饭他都不来。”石惠替俞晨回答道。
“哎哟,你男朋友这样可不好啊,俞晨你准备多久结婚?这婚事要该提上日程了,你都三十多岁了,还要等他多久?”
石惠捡起几颗盘子里的瓜子儿放嘴里嗑起来,一边嗑一边冷笑道:“那个曹兰平…房子钱出不了脾气又是□□得不行,俞晨,你再这样和他耗下去连累的可是我姑爹和姑妈!他们年纪也大了,经不住曹兰平这样甩脸子….”
俞晨感觉胸腔里的血顺着一条直路往脑袋上冒,速度飞快。
“俞晨啊,你说你找不到石惠老公那样的人,怎么着也应该找个能在北京安家的吧,像曹兰平这种情况,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以后让你爸妈总接济他们家吗?你可不能把你爸妈的养老钱往外送啊……”石惠的母亲这时候也发话了,咄咄说道。
“人家俞晨眼光可高呢,记得以前介绍一个北科大的程序员给她,人家还看不上……”石惠的父亲也就是俞晨的大舅,也从盘子里捡起瓜子儿嗑起来,参与一众亲戚对俞晨的数落。
“你说你跟曹兰平现在耗了这几年,就算和曹兰平分了重新找,你还找得到吗?三十多岁的女人…别说你这种条件普通的,就算是有房有车在北京立住了脚的女人,都难找……”石惠用涂着蓝色指甲油的手指将桌上的瓜子壳往一边拢了拢,说道。
你一言,我一语,俞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皮球,不出意外地被亲戚们踢来踢去。
一年、五年、十年,年年岁岁,他们永远都以自己是个“掉价货”为话题…..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实在不想忍受了……
“我把曹兰平甩了,找了个新男朋友。”她盯着面前有些泛黄的茶杯,缓缓开口说道。
屋子里安静下来,连嗑瓜子儿的声音也没有了。
“这么大的事儿,你跟姑爹姑妈说了吗?”石惠用手撑着下巴,那双“欧式眼”目光锐利地盯着俞晨,若有所思说道。
“现在还在交往,等稳定了再说…”俞晨把装着瓜子儿的盘子扯到自己面前,从里面捡起几粒嗑起来。
“是什么工作?”
“北京本地人吗?”
“家里情况怎么样?父母有医保退休金吗?”
…….
其他亲戚接着石惠的话,七嘴八舌问开了。
“他人挺低调的,这些我还不太清楚,不过他说他看上我了,要不我跟他打个电话,让他一会儿过来让你们看看吧。”俞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与勇气,居然在这莫名的冲动之下真的从背包里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拨出了杨禹鲲的手机号码。
她并没有指望杨禹鲲能真的来,只想着能跟他随便说上两句跟亲戚们做会儿样子,没想到杨禹鲲在电话里答应她半小时后到。
“哎哟,你这男朋友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个点儿应该还在单位吧….”石惠的大姨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说道。
“做生意的。”俞晨垂眸盯着盘子里的瓜子儿,淡定回应。
“做生意的可不稳定呀俞晨,你一定要把他的底细打听清楚”俞晨的大舅立马为侄女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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