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2)
快到俞晨住处时,暴雨倾泻而下,还伴有冰雹,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作响,俞晨坐在副驾上,已经能感觉到车轮低下沉重的水流阻力。
“我就说送地铁站吧,现在水淹成这样,你怎么回家?”她埋怨起来。
许临趟着水把车在俞晨住处楼下停稳,说道:“你别管了,下车吧。”
“你也下车吧,水进了排气管,路上熄火就麻烦了。”
许临想了想,说道:“那你先下车,我停完车过来。”
“地下停车场都没车位了,怎么办?”
“那就停在空地上等着物业罚款好了。”
俞晨叹了口气,脱下风衣外套,往座位上一扔,“一会儿用衣服遮一下头。”
“不用。”
俞晨没拿风衣就关上了车门,三两步跑到单元楼的屋檐下。
许临找了个角落停车,关上车门,用手遮着头小跑至俞晨住的楼栋。
俞晨双手抱臂,缩着身子等待,看到许临没拿衣服遮挡就过来,白费了自己一番好意,怒道:“你怎么没拿我外套挡一下啊!?”
“风衣淋雨会褪色。”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她无可奈何,用钥匙开了楼下的铁门。
全身被淋透的许临跟着她进了电梯,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微微佝着背,中午在疗养院附近吃的小碗菜,饭硬了一些,他不时用手揉了揉疼痛的部位,俞晨看在眼里,不好意思关心,也不好意思视若无睹,只能把目光移向电梯里的整容医院广告牌。
许临一进门,顺顺就从阳台上跑过来,对着他亲热地吼吼了两声。
俞晨感到郁闷,顺顺这是被许临迷住了么?….可是顺顺明明是一条公狗啊…..
许临捂着胃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俞晨床上掉的猫毛,没话找话说道:“ 你这里还真分不清猫住的地方和人住的地方。”
“肯定比不上你的丰侨公寓。”
他见这个女人的“愤青劲儿”又来了,住了口。
俞晨发现,他的背又往下佝了一点,脸色也越来越泛青,手已经贴在胃上放不下来了,终于开口问道:“你又不舒服了吗?”
“ 没有。”
“ 先去冲个热水澡吧,受凉容易胃疼。”
许临点点头,俞晨把他带到卫生间,从卧室找出一套男士睡衣递给他。
“ 这不会是你前男友的衣服吧?” 他一副嫌恶的表情。
“ 是,爱穿不穿。”她已经不耐烦。
许临接过衣服,关上门开始淋浴。
俞晨打开米袋,取出小奶锅,开始为他熬红枣小米粥,红枣去籽儿先煮得软软的再完全剁碎混入粥中。
穿着睡衣的许临洗完澡出来,看见俞晨站在灶台边的一团雾气中,他盘腿坐到沙发上,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查阅手机上的工作邮件。
俞晨把锅里的粥倒进碗里,端放到餐桌上,喊道:“过来喝吧!暖暖胃。”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又是那么遥远,十八年前住在楼上的俞达忠和石英也这样喊过正在做习题的他。
…….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
“睡衣是王晞买给他男朋友的,尺寸小了退不了,便先放我这里了。”她用手撑着下巴,坐在许临对面目光愣愣地看着他喝粥,解释道。
他没顾上说话,一口气喝光了小奶锅里所有的粥,胃里好受了很多,想必是饿了。
吃完想要收拾碗筷,俞晨连忙站起身说道:“我来吧。”
俞晨在洗碗,许临回到凳子上坐下,胃痛减轻,有了困意,望着俞晨正在洗锅的背影,视野渐渐模糊,趴在她的书桌上睡着了。
打扫完灶台,也去卫生间冲了个澡,换了身全棉的连体服,拍了拍许临的胳膊,让他要睡去床上睡,许临实在抵抗不了困意,躺倒在俞晨的床上,她为他盖上薄被,给他拿了个纯棉的靠枕垫在颈下,走到阳台,把他整齐叠放在一边的衣服裤子连同袜子一并扔进洗衣机,按下烘干的选项,然后盘腿坐在地板玩起了消消乐,玩着玩着也困了起来,拿出王晞买的羊毛地毯铺上,抱着抱枕瘫睡上面。
清晨,许临醒来,看见呈大字型躺在地毯上身上什么也没盖的俞晨,微微皱了皱眉,把自己身上的薄被给她盖上,蹲下身想要碰触她红润的脸颊,见她动了一下,心惊地收回手。
猫咪朝他围拢过来,叫唤个不停,他看到猫盆里没有食物了,于是返回客厅,从冰箱里取出金枪鱼罐头,倒进碗里在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用小勺把加热后的金枪鱼舀到猫盆里,和猫饼干搅拌在一起,小心翼翼放在了猫咪们面前。
他发现冰箱里的食材不少,想了想,又拿出平底锅开始做早餐,用两块吐司夹了西红柿、培根、煎鱼、煎鸡蛋,切成两半,吃掉一半,剩下一半用保鲜膜包好。
俞晨醒来时,许临已经离开,她看见自己的风衣不知何时被挂在了衣架上,看到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半三明治,撕开保鲜膜一大口咬下他做的食物,确定味道不差。
许临大清早接到医院的微信,又加塞了急诊手术,他不得不中断自己的假期,军队高官的心移手术安排在三天后,他也不得不开始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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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吃着三明治,卸下伪装的面具,表情就像瞬间收缩的贝壳,在她眼里,一切都暗下来,这是她昨晚没吃药的结果,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吃抗抑郁的药物,如果让这个人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她可能真的就会在某个无人的角落结束掉自己。
父亲俞达忠前些年的事业虽然有起伏,承包商不干了、矿产也转让给了别人,可是好在他和石英手上还有几套老家的房产,有一定的积蓄和养老金,生活不成问题,除了父母,俞晨也考虑不到其他,周围认识的所有人,离了自己都会过得很好,这是她早就明确的事情。
也因此,她确信,如果自己某一天突然离开这个世界,是不要紧的,犹如枯叶落入土壤,是除旧扶新的自然规律。
被确诊抑郁症,是俞晨跟曹兰平第五次提出结婚被拒绝后,俞晨上了自己住处的楼顶,那里的木门因为年久失修锁头早已坏掉了,俞晨扒着防护栏望着被雾霾笼罩的北京,瞬间觉得自己的生命毫无意义。
她早些年留学国外花了父母很多钱,可是那时候的自己已然失去了进取的力量,每天浑浑噩噩地呆在不到八平米的半地下室里开着笔记本电脑看各种各样的爱情影片,呆呆望着窗前行人一双双匆匆路过的脚,逃课、不完成作业,继而导致考试一个学期可以挂两三门,差点被学校开除。
校方奇怪这样一个明明在中国高考中考了六百多分的优等生怎么来了纽约竟然就表现得如此糟糕。
那时候父亲俞达忠事业不顺,父母总是因为钱争吵,也难以管到俞晨在国外的生活,直到俞晨因为挂科太多需要留级一年,被校方建议休学调整,俞达忠因为手上还在资助几个已经上大学的孩子,再也难以负担俞晨在国外的开销,石英准备跟亲戚借钱无论如何让俞晨完成国外的学业,俞晨却自作主张从学校退学,拖着不多的行李回到了国内。
其实俞晨想想,那时候就应该是自己抑郁的开始,可是俞达忠和石英哪里懂得让女儿看什么心理医生,总是认为这只是她的叛逆和懒惰所导致,出生在五零年代物资匮乏的时期,他们怎会懂得一个人的心灵受创、丧失意志的滋味,俞晨干任何事情都没有激情和毅力,渐渐连洗澡、吃饭、洗衣服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变得困难,在家里闲了半年,直到有一天看见石英收拾她房间的时候拿出了当初许临留给她的高中三年理科所有科目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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