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怨（三）（1/2）

这夜清梦被扰的神明不止花剑月一个。

斐怀自梦中惊醒，看到满屋通明，长长叹了口气。

也不知究竟是朝然格外倒霉还是白川风水不好，麻烦三天两头地找上门来，仿佛永无宁日。

斐怀坐起身，目光在桌上未解的棋局与翻看过几十遍的书之间转了两圈，最终选择重新躺下。

他所谓的闭关是个再明显不过的幌子，迟钝如朝然都看出来了。

他的神力已近巅峰，再怎么闭关悟道也不会精进，于是他“闭关”的时候大多是做些消磨时间的事。他习惯且乐于独处。

斐怀说他要闭关时，朝然明显有些不安，兴许以为是她做错了什么才致使他表现出明显的不耐。

慌乱之下，她竟然还把那些神使好意的警告说出来了，好像这样便能证明她对她自以为的友谊是忠诚的。

斐怀想想都觉得她那样幼稚得有些好笑。

以她的性子，至今还在懊悔吧。

可即便这样，斐怀也不想解释什么。不愿与任何神明深交——这是真话。

如果不是对龙域与青龙抱有这么一丝的好奇，他当初压根不会接下她的祈愿。

以前他曾想，自己活着这么多年，走过这么多地方，见过这么多神魔，甚至连沧海桑田都看了两遍，剩下的漫长的寿元中还有什么是可供打发时间的呢？

可遇上朝然，这小姑娘身边的各种鸡飞狗跳却让他在觉得有趣的同时感到疲惫。

与世无争的日子过久了，乍一踏入红尘，他感到的不是新奇，而是厌烦。

就像很久之前那样……

斐怀收拢思绪，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断了因缘线离开这里，重新找个自己不讨厌的地方继续隐居。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四，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

斐怀瞥了一眼，没看见半个人影，略挑了挑眉。

又是规律的三声敲门声。敲完，小姑娘轻声细语地道：“斐怀，你在睡觉么？”

斐怀都被她气得笑了，魂珠放出这么强的神光，他能睡着才怪。

门外，朝然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小神们莫名其妙入魔了，我想请你去看看情况。”

顿了顿，她补充道：“要是你还睡着，那就算了，我明天再来。”

门被从里面拉开，斐怀垂眼——果然，这小姑娘是蹲着的。

她当初把祈愿强行塞进结界也是这个姿势。现下她不仅蹲着，还曲起一根手指，满脸错愕地仰头看着他，似乎是正准备挠门被他抓包了。

斐怀无奈地笑了。

朝然搞不明白他为什么冷漠地打开门，冷漠地盯了她一会儿，忽然又笑了。她长得好笑么？

但他既然来开门了，说明他听见她说话了。朝然起身拍了拍衣衫，恢复了河神大人的端庄，冲他一颔首：“我们走吧。”

斐怀却道：“等等。”

朝然背影僵硬，没有回头：“等什么？”

斐怀倚在门框上，语气平静且温和，却让朝然听得直冒冷汗，他说：“你似乎有什么话没说。”

这话暗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给我道歉，我原谅你，然后才帮你。

朝然小小地缩了缩肩膀，气势顿时弱了一截。她小声道：“抱歉……”

她不知道，斐怀现下全然不是一张讨债脸，反而很有些捉弄人的笑意：“抱歉什么？”

朝然道：“我那天没把话说全，神使说的那些……他们说归他们说，我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

斐怀“哦”了一声，喜怒不辨。

朝然摸不清自己这么说算不算是解释，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我们是朋友，对吧？”

斐怀语气淡淡：“朋友？”

朝然沉默片刻，语气忽然又有些莫名的强硬：“不然呢？你觉得是什么？”

她将问题反抛回来，倒是教斐怀愣住了。他帮她解决麻烦，她满足他的好奇，双方互利互惠……

这样，就算是朋友了？

斐怀沉默许久，笑道：“你觉得是便是吧。”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