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1/2)
面对凤谷那种要他性命的人,冬煦能下得去狠手。可要他用所学术法对付普通人,就极为困难。撇开师门规矩不谈,他从小到大的教育无不在表明,人的生命是何其脆弱,不能将人命视如草芥。
可如果你被一群粗略一看足有三十多的普通人追着喊着,要拿你换取长生不死的灵丹妙药时,你会有何感触?
冬煦表示,他心情很复杂。觉得将人命视如草芥这种事还是要分人。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长生不老的药,只能延缓衰老,或者像他们一心向道,修行成仙。据穿云山上的书籍记载,已有近千年来没有人通过修行步入仙位,更多是妖或神兽成仙。
成仙对人的要求本就苛刻,哪是一颗药丸就能办到的?
这道理要和这群失了智的村民说,是完全沟通不了。是以冬煦三人只能生死逃亡,在真正开始逃亡前,冬煦还顺手捡走凤谷那把残刀。
冬煦刚强力镇压凤谷,先磕过副作用极大的药丸,又拼尽全力召来天雷,最后口吐鲜血,明显孱弱身躯,想靠自身力量逃脱村民追赶,几乎不可能。
身强体壮的谢止自发将冬煦甩到后背上,扛起就跑。白莲紧跟其后。
“他有蹊跷?”
谢止问话很有技巧性。他没一张口就问你捡他干什么,都已经失去妖灵,也就是死物一件。更何况刚才因为他要捡残刀,还差点被村民抓住,要不是白莲细丝出手及时,这会儿他们应该像被捕的猪八戒,四仰八叉的被抬到某处去了。
“我想从上残留的灵力来探测出自谁人之手。”冬煦缓缓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一是因为灵力来源五花八门,各人有各人所修之章法,章法不同灵力自然不同;二是因为灵力可以伪装,同个人在不同时期运用灵力时,稍稍有心用符改变,就可移花接木。
先不说冬煦成功可能性有多大,就说这世间有多少种修行章法,连谢止都不敢说颂平局统计得过来,这样一个庞大数额,冬煦居然想探出是何人对他们下手。
谢止看在冬煦受伤的份上,勉强将到嘴的怼人话咽进肚子里,这修行的普通人啊,到底是脑回路不同,他根本无法跟上。
三人狂奔逃跑中,远在京都的酒吧包厢内,正进行另一种意义上的狂奔逃跑。
“黄历,你挺有种啊。”宋絜捏住黄历小巧的下巴,逼迫对方抬头看着自己,“你忘记是谁给你新生?”
黄历木然的神色,忽然有了变化,死鱼似的眼珠子缓缓转动,最终停留在宋絜脸上,那种早已渗透在绝望中的眼神,让宋絜微微眯起眼,一言不发看向他。
“我没忘记是谁给我新生,就像我没忘记是谁让我人不人妖不妖一样。”黄历语气冰冷说,眼睛里的绝望开始慢慢褪去,逐渐染上滔天恨意,“请问,是我求你给予我新生的吗?宋絜,自以为是装圣母,将自己的理念强加在别人身上,也有脸质问是谁给了我新生?”
没遇见冬煦和谢止前,黄历或许会为苟且偷生而听从宋絜指挥,比一条从小养到大的狗还要听话,可现在不会了。因为他在冬煦身上看见报仇的希望。仇恨,能让一个人在濒死边缘起死回生;也能让一个满怀斗志的人瞬间堕落。他也不想仇恨,但,心不由己。
宋絜让黄历泣血般的怒问声震的神色一恍惚,眼前似乎出现初遇黄历的景象。
那是一个晚夏的傍晚,他刚到京都某著名小区不久,还没来得及勘查小区内有多少人适合做成半人半妖,就在接天莲叶,映日荷花的如画风景里,看见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黄历。
那时候的黄历戴着顶纯黑棒球帽,半张脸隐匿在天蓝色的口罩内,黑色长袖立领T恤将他本就瘦小的身躯衬托的越发娇小,连发尾无力耷松下的脖颈也因为这身穿着打扮更显苍白无力。
宋絜不需要灵力检查,一眼就能看出这人生了病,还是那种治都治不好的重症。
宋絜心里忽然生出个疯狂的念头,这个念头就像海底疯狂生长的海草,紧紧束缚住他本就不坚定的理智:他想通过人面兽身的实验,将这个绝症之人治好。
这不是珍惜人命,也不是善意大发想救人,而是丧心病狂的实验,不成功只会让人死的更快。那时候的宋絜根本没考虑这些,他眼里心里都被嫁接实验占满,眼中露出狂热,盯着黄历的眼神像萃了最烈的火,他仿佛看见黄历经过改造,重复新生。不仅治好癌症,还因化身成妖,白白增加几十年寿命,更能肆意享受人生。
更重要的是,他多了条不得不听话的狗。命令他人的快感是言语无法描绘的,只有身在其中,方能明白。
宋絜身为妖兽絜钩,不仅带瘟技术一流,天马行空的理论和实际动手能力也毫不逊色。他仿佛预见的画面,理所当然变成现实,黄历从一个人被他改造成半人半妖,那双生而为人的眼睛里,从手术成功的那天,就没了光亮,只剩下漆黑一片的死寂,死寂中深埋无法实现的报仇雪恨。
黄历帮宋絜做过很多事情,好的坏的,简单的困难的…逐一不等,有时候黄历真想一死了之,可只要想到让他沦落到这等地步的宋絜还逍遥活在人世间,那口丧气就被狠狠咽下,到最后让宋絜死,反而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
这个认知当真讽刺又可悲,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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