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2）
五大三粗的三个狱卒开了铁锁进来，腰间佩带的弯刀刀柄漆黑如墨，瞧的人心里发寒，他们没看缩在角落的若菀一眼，沉默不语的直径朝冯慎行走去。
这样的场面，冯慎行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眼中神色倦倦，他波澜不惊的淡然直视前来带他走的狱卒，三天一次的严刑逼供从他踏进狱门开始从不间断，纵使几日之后，他项上人头即将落地，也没能免于刑罚。
景浩帝不会让他完好无损的上断头台。
他早已见怪不怪。
身体上的伤痛远不及心口的伤痛。
那三名狱卒分别开了他脚踝上锁着的铁链，架着冯慎行出了牢笼，牢门关紧，铁链落下，若菀连滚带爬的从杂草中扑腾出来，踉跄的行至牢门边，双手握着粗壮的牢门木头，跪在了地上，她朝外张望着直到冯慎行的身影消失不见。
不详的预感袭来，狱卒突然将人带走，这意味着什么，若菀很清楚。她一向待在国舅府，不曾见过外头的险恶，这般架势不免让她胆战心惊，不由自主的替他捏把汗。
冯慎行被带到了牢狱中专门逼供犯人的暗室，站立着，被分别锁住了双手双脚。
前来审问的牢头慢条斯理的举起烙铁，他一贯喜欢恐吓人，最喜见人苦苦哀求的场景，为了满足他的变态心理，牢头咧嘴一笑，口中说着更年不变的问话，“这皮肉之苦受多了，也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只要你说出藏于京都的其他党羽和他们下一步计划，我便会前去禀报圣上，圣上英明，指不定会饶你一条狗命，让你苟延馋喘的继续活着，好死不如赖活，你何必和自己的生命作对，那帮人根本不顾你的死活，整整半年，你何曾见他们派一兵一卒救你于水火？”他又道，“不曾有过！事到如今，你还没看清他们的真面目可谓是愚蠢至极”
诸如此类的话他听了成千上万遍，如狗般活着倒不如一刀砍了他给个痛快，冯慎行无视面前烧的通红的火烧铁，一字一顿说道，“无可奉告”
“敬酒不吃吃罚酒，畜生！”简简单单四字，让牢头爆怒，他朝冯慎行脸上啐了口，一股腥臭的羊骚味扑来，冯慎行厌恶的偏过头，这一举动惹的牢头越发不快，手中的火烧铁毫不犹豫的朝他胸口烙了下去，龇牙咧嘴的骂骂咧咧道，“是畜生就该像畜生一样活着，你应该感恩戴德，感谢圣上让你多活了半年之久，说出党羽下落，你还能有一线希望活着从牢里出去，落个残废也好比死了强，你这畜生也不仔细掂量掂量”
滚烫的红铁印在他的胸口，不偏不倚的印在老伤上，旧伤添新伤，胸口火烧火燎的疼，冯慎行眉头紧蹙，疼的虚汗直流，他愣是咬紧牙关没喊出声，他越是缄默不语，牢头越是下死手，他表情扭曲的将烙铁伸进木炭中烤，反反复复的加以惩戒。
……
若菀静心听着外头的动静，冯慎行被带走后，起初没传来任何声响，不出多时，一声压抑的低嚎传来，如受困的野兽，难忍的哀嚎，手握紧木柱，她的心也没来由的一跳，眉头也随着他的低吼紧锁着。
一阵平静过后，冯慎行被架了回来。
凌乱的头发胡须让若菀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他一定极痛，才会喊出声。
若菀的目光随着冯慎行而动。
冯慎行双眼紧闭，几乎是被狱卒拖回来的，他脱了力般的任由狱卒摆布，若菀看着他被重新锁了回去，背脊不在挺拔，摇摇欲坠的半身匍匐在地上，脚踝上锁着的铁链根本无法让他舒展身姿，安然的平躺。
狱卒送完人离开，其中一个好心的狱卒经过她身边时不忘提醒她，“二小姐，那是朝廷钦犯，你别离他太近，保不住他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倒是伤了你，我们也不好像皇后娘娘交代。”
若菀抿抿唇，没搭话，皇后娘娘贵人多忘事，忘了她这个侄女还在牢内受苦也说不定，她虽然不清楚眼前的男人和景浩帝到底有何天大的过节，但她深刻的明白，在外人面前柔弱温顺的江钰岚不是个好人，好人不长命，坏人遗臭万年，果然没说出，她的嘴角扯出了一个讽刺的浅笑，那名狱卒见了，愣了下，不再多言，锁好了牢门离开了。
都说江家二小姐不讨亲人喜爱，他们却觉得是国舅府的人狗眼看人低，欺负她出生低微，娘家无权无势，亲娘还是个小丫鬟。总之二小姐也是个可怜人，一个姑娘家家被关在了这个鬼地方，倘若日后出狱，也会被人戳一辈子的脊梁骨。
三名狱卒走后，牢笼再次回归寂静，若菀单手扶着木柱，保持着跪坐的动作未动，她注视着眼前痛苦的男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男人痛苦的低声呜咽着，如同受伤的小兽。心细如她，若菀眼尖的瞧见男人的鞋头被磨破了洞，大概是曾经过无数次的拖拉才造成的损坏。
很难想象，从前受罚之后他都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药能治疗伤口，任由伤口腐烂，自我愈合，他定是很疼。
若菀起了疼惜之心，她再清楚不过独自舔伤口的滋味，娘死后，她在国舅府的日子并不好过，不小心病着了，也只能一个人苦挨着。起身来到男人身边，她在男人身侧跪下。
就算痛的神志不清，冯慎行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女人的欺近，他动了动身子，想要让她离远点，甫一开口，只剩疼痛难忍的喘息声，他的难堪，他的不安都在她面前暴露无遗，这种感觉很不好，他排斥她的接近，也不愿任何一个人见他软弱的一面，他挣扎着想要直起身子，一双柔软无骨的小手稳稳的托住了他的肩头。
冯慎行听见身旁女人柔和悦耳的声音，“我帮你”若菀扶住他的肩头，想要让男人枕在自己的膝盖上，这样他会好受许多，“……你可以靠在我膝上”
冯慎行睁着双眼，大声喘息，双目通红，良久才再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用”顿了下，他又说，“你松手”
“你帮过我，我不想任之不管，就当是我还给你的”若菀轻轻摇头，身边的人这般痛苦，叫她如何做到弃之不顾，她没那么没良心。
冯慎行愣了下，随后用尽力气掷声喝道，“多事！过去没有你我也挺过来了。”
他厉声喝完，额头疼得青筋砰砰乱跳，抿紧了薄唇，他默默的等那股疼痛感过去。
“可偏偏这次我在这儿”若菀声音轻柔，她侧身坐下，顺势按下冯慎行的身体，不顾他的反抗，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
触碰到若菀的膝头，冯慎行屏息半躺着，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事关你的名节”
听言，若菀一愣，她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丝，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在城中百姓眼里，我还有什么名节可言，不难想象，我被皇后娘娘惩罚关押监牢一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日后出去，我势必会受人非议，无所谓了，这些与我只不过是身外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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