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这闲时光阴易过,转眼一年过去,到了要给大姑奶奶烧周的日子。
早上,我跪在凯哥家堂前跟着他们一起烧纸,脑子里还觉得不大瓷实——大姑奶奶仿若昨儿个刚走,怎么今儿个就烧香供祭,替她拜八殿阎罗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年发生的事,除了年关那会儿表嫂生了对大胖小子外,旁的,皆是一些琐碎小事,竟无甚惊喜可供告慰大姑奶奶在天之灵。
这样一想,我心里头蓦然添了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姑爷和凯表哥虽一门心思扩大生意,但这几年时局艰难。即使他们绞尽脑汁,勤勤恳恳,但收益依旧不太丰厚。
另一头,俞家葳爷下个月就毕业了,但闻听着消息,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考试要准备,届时也未必会回来。
事实上,我对他回来这件事也不敢抱多大指望。
今年年关他本该来家团圆的,却也并未回来——可见得他要做的事儿有多重要。
朱太太年初就跟娘说好了,等今年办完大姑奶奶的事,便遣人来家里请庚。
若是老大赶不及回来,就叫老二代劳,先把请庚、纳彩等一应手续办了,左右她是希望我早些过门的。
娘听了这话很高兴,我却有几分忐忑。
大姑奶奶走后,我终于正视了自己身量不足,容貌不美这件事。
对镜自视时,我悲哀地发现,便是连头发,我都生得比旁人稀疏些。
我始终忘不了帮姑爷他们搬家那天,在他们家院子里见到老二蕤哥儿时,他看到我端着茶水和凯表哥问安,脸上克制不住表露出的惊诧和薄怒。
他显见着是动了真气了。
我一开始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直至他再三向凯表哥确认我的身份,我才知晓,今个儿虽不是我第一次见他,却是他第一次见我——上回在船上,他大约并未注意到我罢。
是了……对比旭房三兄弟清一色的丰神俊朗,我原该自惭形秽些。
今日若是我见素日敬爱的兄长要娶个无盐女回家,哪怕她是当朝首辅的女儿,心下怕也要有几分疙瘩。
我没法责怪他,这副身子是天生地养,父母给的,我也没得办法。
也就是这头发,听娘说外□□母祖上有苗人血统,早年曾留下过几个乌发养发的方子。
家里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烦恼,竟用不上,但想来还是在的,下回走亲戚的时候她给问问。
我哪里等着了下回走亲戚,磨了她一晚上,待到第二日,她便去外祖家给我把方子要来了。
一拿到方子,我立即一丝不错地照着方子洗头养发起来。
大半年功夫过去,虽将头发养得有了几分乌黑亮泽,但已经微秃的额发,却如同被砸烂了地基的老屋,无论如何都救不回来了……
想到这里,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表嫂很知道体贴人,听到我叹气,她也十分感伤。
她让我到后罩房去看看厨娘将菜饭准备的如何,这本该是她自己要做的事儿,但这会儿叫我替她,倒成了让我躲出去的好主意。
我感激地点点头,起身去了。
转过正房准备绕到后头的时候,突然刮来一阵大风。那风来的邪乎,吹得我眼皮都睁不开。
我抱着脑袋等风过去,再睁眼,正想继续往厨房走,却蓦地僵住了。
我手上握着的帕子呢?哪儿去了?
我的脸刷得白了……今天起的急,出来的时候,随手拿条帕子就要过来。
中途洗手,我才发现那帕子原是预备放进嫁妆里做添头的帕子,上头绣着鸳鸯合颈图,并我自个儿的名字。
前头被嫂子看到还叫她笑话了一通,这会儿要是被人捡去可不是闹着玩的——真是要了命了!
我又急又怕,强自镇定地在周围找了一回,寻不着,我又转回院子里找。
这会儿院子里人仰马翻,火盆里被风带起的冥纸吹到了离得最近的凯表哥身上。
他当机立断滚到地上转了一圈把火灭掉,又赶忙叫众人灭掉其他飘出去的火星子。
到处乱糟糟一团,我见没人顾得上我,只得自己找。
巴掌大的地儿,找条帕子原不难,可我绕了好几圈,就是找不着。
——想来帕子已经不在家里了。
如此做想,我是心也慌,气也短,也没过脑子,就一气跑到后头,开了后门想到外头找。
这条街巷富裕人家多,我未裹脚时也常常在街巷里耍,街坊四邻都是熟挚的。故而冒冒然从家里出来,我也不如何忧惧。
可当我推开后门,看到三个眼生的男人围住一个赤身裸体的高挑女人伸手乱摸时,我却惊得腿一软,歪倒在门槛上,叫都叫不出来了。
我怕得全身乱颤,那三个男人看到门骤然打开,急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们正想解释,见到是我,相互对了对眼色后又一起围了过来。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到其中一个男人笑着说:“今儿个运气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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