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2）

接下来的几年，日子过得十分平和，老三之森是个活泼的，性子极好。

他拿我当长姐一样敬重，我自然也很是爱重他。

到了他即将考学的年纪，我以为他会走他兄长们的老路子，先去江南水师学堂读几年书，然后再通过考试，公派去日本留学。

谁知老三气运极佳，他考学那年，京师各大学堂向南边开放了名额。

机缘巧合之下，他拿到了去京师大学堂深造的机会。

这两年家里宽裕许多，供老三北上求学的钱还算拿的出，因此娘问起的时候，我是鼎力支持的。

娘见我同意，想来很是满意，她红光满面地摩挲着我的臂膀说：“怪到师傅们说你旺夫，你一进门来，咱们家连乡下水田的租子都收得顺当了些。”

我被夸得红了脸，忙退拒说那些都是赶巧的，做不得真。

娘娘怕我谦虚过头，后头讲出不好的话来，便不叫我继续说。

赶巧这时老三在外面撒欢似的跑了几圈回来，娘忙叫他过来给我道谢。

老三咧开嘴笑着应了，三两步跑到我面前来，左一个揖右一个揖的拜，慌得我忙笑着躲开。

看他笑得眉眼不见的，我心里也为他高兴。

替他打点行装上路的那天，他刚跟最亲密的几位同窗朋友们聚会完回来。

当时他特特给我带回了我爱吃的酥油点心，我才要谢他，这孩子反倒谢了我一通。

他跟我说：“嫂子，这个家多亏了你操持。娘虽生了我们三个，但这么些年，我们除了在学业上给娘带去些微安慰，从未有过其他好处。

今日若没有嫂子在家，我们怕是一步也踏不出去。

我这一去不说前程似锦，但凡有一点点成就，都是托赖了嫂子的恩情。

家里有您照管着，娘有您看顾陪伴着，我再没有可担心的了。

要说还有些顾虑，也就是顾虑你平日里做事过于劳心劳力，从今往后，你请务必要格外保重身体。

等将来大哥二哥他们回来了，我们兄弟几个再一道好好谢你。”

这混小子平时皮归皮，说起掏心窝子的话来，真个儿能把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差点儿当着他的面哭出来，死命忍着才挤出个笑来说“知道了”，而后就赶忙打发他去找娘娘。

送走了老三，家里一下子冷清下来。

这两年爹身体越来越差，我就时常回娘家走动。

娘娘嘴上没说什么，但偶尔也会叹息说要说儿子们都在家，那就好了。

如今老三一走，娘娘说这话的时候愈发多了。

我听着心里很是难过，我正处在能生孩子的年纪，周围同龄的小姐妹们老早就做娘了。

近的，听说朱家的芳姑上个月已经怀上了。

往前头说，便是我娘，虽说四十岁才把官哥儿生出来，可当年生我的时候也还没到二十呢。

这日子一天天的过，再有几年我就三十了，可是葳爷却隔着老远，便是我想生，一个人也不成啊。

这样不快的事情想多了，我心头也憋气。

娘娘再说这些话，我索性就不听了。

娘娘多少也察觉到我的心思，后来在我面前，这些话她便说的少了。

后头姑爷病逝，凯表哥与人合伙去南洋做生意，表嫂又怀了一胎，也快生了。我爹娘精力不济，怕对她照管不周，我便请示了娘，把表嫂和她的那对双胞胎邀过来住。

从此以后，娘娘日日夜夜有两个小皮猴伴着,别说念叨我，往常能有个歇着的时辰就不错了。

说实在的，咱们娘儿几个相互作伴，又有三个孩子陪着，既不愁吃，也不愁穿，日子该是相当顺遂的。

可老三外出那年，真个儿是多事之秋，各种想得到，想不到的事儿，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先是田家犯了事儿，被清算，拔出萝卜带出泥，把俞家昀三房五个成年的男丁都拖累了进去。

田家瞬间败落，人走茶凉，连台门都充了公。

我们房与田太太向来不对付，这时节，虽没上门宽慰，却也未落井下石。

族里多少人得知消息惶惶不安，生怕叫田家牵连。

那有脸的不过远远避开，没脸地竟公然上门磨搓。

娘娘虽厌极了那一房，但得知这些消息，私底下也说那些人太不讲究。

我怨田太太当年要了我大姑奶奶的命，往常见了她，我都绕道走，连请安问好我都不愿为之。

娘娘自己也这样，多少年了，一句话都不跟她讲，往常家里祭祖时，也站得离她远远的。

好几年都相安无事，哪成想田家如今家道败落，田太太不说缩起脖子做人，反倒越发张狂了。

那天我们在夹道里遇到，已经立马转身准备要回去，她却犹如疯狗一样，追上来逮着我们婆媳两个咬。

一会儿挤兑娘娘是个天生的寡妇，命硬克夫，一会儿骂我是个生不出蛋的母鸡，诚心要叫老俞家断子绝孙。

我和娘娘都不是会和人口角的人，受到她这番辱骂，当时就懵了。

兴许是因为我们不会回嘴，田太太更得了意。

她一边骂着，一边还冲过来对着我们的脸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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