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2）

离午时还差一刻，正是日头正盛，梅慕凝少见的出了院子，去到了梅家内堂，沈玉雁方方结束一课，就见梅慕凝亲提着食篮，顶着日头倚着院门候着。

这沈玉雁便是那沈门遗孤，今年堪堪十七，身姿挺拔，皮肤底子像极了那沈知赟，光洁如纸。而黛色的眉，秀气挺俏的鼻梁，一张小口，连那靠着鬓边的一副窗笼都像极了那赵家小姐，似是白玉捏成的。

才出了堂门一见梅慕凝，沈玉雁便小跑着迎上前去，连连的唤着“母亲。”

梅慕凝杏目笑的圆圆，“课堂酷暑，瞧见雁儿仍是如此精神，为娘甚觉欣慰，”梅慕凝晃晃手中食篮，“娘带了一些凉糕，雁儿去房中吃吧。”

沈玉雁喜不自胜，连连点头，亲昵的牵着梅慕凝往自己院子迎，那相偕而去的背影邪性的很，沈玉雁直是往梅慕凝身边靠，二人亲密无间不似寻常母子。

梅慕凝坐在小桌边，支着头看着沈玉雁吃着凉糕，这沈玉雁从发丝到指尖，无一点似她，这一点，她从未想瞒过沈玉雁，也无从瞒起。

于是当七岁的沈玉雁抹着眼泪在她面前哭说院里幼童欺他丝毫不见梅家血脉显于皮相时，梅慕凝给了他另一番说辞。

“院中这些孩儿，见梅家人多，见过沈家人的却从而未有，娘可以告诉雁儿，你只是长的像你爹那门人，但是雁儿，我不愿骗你，你的娘亲确实不是我。”

小玉雁抽抽噎噎的听着梅慕凝所说真相，那是一幅凄美的人间爱卷，沈家有一子，赵家有一女，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只可惜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梅家贵女，即便是二嫁，亦是不得不娶。

所幸梅家长女并不计较，愿意成全二人情意，连带二人孩儿也愿视如己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官府无能，流匪逃窜至都城，将那沈府当作最后的逍遥窟，亡命冢，雁儿，我既不是你娘，又是你娘。

小玉雁哪能明白什么官大一级，什么二嫁，流匪，又为何既是他娘，又不是他娘，懵懵懂懂的止了泪水。

及至长大识文断字，才慢慢的开了窍，既是恨那官府不力，流匪猖獗，又是心疼那梅慕凝。

“最近雁儿在看些什么书？”听得梅慕凝问话，沈玉雁忙咽下口中凉糕，急急回了。

“近日正在回看《书经》，此书甚是有趣，每每重温，总有新得。”

梅慕凝轻轻点头，“我们梅家，及至你这辈，竟只有你一男丁，里外你自小便是在梅家教养的，自少儿蒙学便尤为懂事刻苦，未曾叫娘失望过，梅家这学政之望，怕是要全全压于你身。”梅慕凝看起好似极为不忍，两道弯弯柳叶眉，就差打起一个眉心结。

沈玉雁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雁儿愿为梅家分忧，饶是前路荆棘漫步，血肉成堆。”

沈玉雁的眼神向来是直来直往的，梅慕凝心中分明，却也从不避拒他眼中倾慕之意，只是若即若离的，掌握于手心。

梅慕凝原想用对他父母恩情当他做个困子，而如今竟是另有所获，岂不是更能让这颗棋子插翅难飞。

白驹过隙，平乐便是再与裴式玉再难舍，裴式玉也是与温言卿也是依着日子，踏上镇乱之途。

波澜壮阔的花前月下告一段落，平乐也终是要为复仇之路书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二日前，唐王府彭总管挑着温言卿出门的时段，居然是亲自去了温言卿屋中，从那暗格中取出被温言卿偷换过的碧玉牌，温言卿在暗全全收于眼中，心惊不已。

立刻差小鼠去给平乐送了信。

裴式玉与温言卿出征当日，锦芙原是想随着平乐偷偷去城楼上目送温大哥便好，临动身前却收到一封密信，是温大哥寄来的，相邀今日城南翰轩书院一会，配以玉牌拓印，锦芙不疑有他，仅带了白姑姑在身侧便去赴约。

翰轩书院依南山走势而建，每个书屋自成一轩，按星势而布，环拥辰湖，鸟雀呼晴，顶个顶的清新雅致，古延康急步走进玉衡阁，明芙公主之事他早肖想已久，梅慕凝一直压着他说时候未到，时候未到，这次好生不易，梅慕凝总算是愿意松口为他布局，自是有些急不可耐。

“怎么是你？”古延康未见到朝思暮想的佳人，只见到在此等着瓮中捉鳖的平乐。

平乐一身艳色正坐于厅内，磕着瓜子品着茗儿，戚绘左琛左右相侍。

“我还在想这温言卿真是好大的胆子，大了我那锦芙儿一轮还余，出征在途竟还敢密信相邀，如此肖想我那宝贝妹妹？”

“原是古庾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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