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这一个月我在酒楼里忙忙碌碌，薛二爷却再也没来一次。白天倒想不起来，夜里躺在床上，看着薛二爷坐过的椅子、送来的那盒药，又想起她那天走时没有勾起的嘴角，慢慢觉出些烧心灼肺的意思来，按戏里演的，我大约明白这是单相思。

到了出徒的那一天，按本地规矩，我要做一道菜给师父尝，师父点了头，我才算真的出徒。头天晚上收拾完后厨，我与师哥和金贵儿在厨房闲聊。

“你明天要做什么，丞清？”

“做汤，师哥，牡蛎豆腐汤。”

“哎呀，汤多不好做呀清姐，要是不成怎么办？”

“你可赶紧闭嘴！托你的福，还没做我就不成了。”

“哎对了，清姐清姐，你这汤除了给余师傅喝，还预备给谁呀？”金贵儿问这话时，拿腔拿调，眼珠也转地起劲。

我伸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嘣儿，“去你的！小屁孩儿！”

按本地规矩，厨子出徒的菜，只能给师父一个人尝，再给了别人，就是定情的意思。

“清姐你怕什么，你不说，那我猜猜啊，你是不是，要给丞桥哥喝？”

“放你娘的屁！”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师哥就先骂了金贵儿一句，又扇了他一个后脑勺儿。

金贵儿捂着后脑勺，也不生气，跳着往外跑，嘴里还嚷嚷：“丞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也知道清姐的汤要给谁喝！”

第二天薛二爷果然来了，她一面拍着手进来，一面夸我的汤，我心里早就打定主意了。

薛二爷一口气喝完我的汤，放下碗时，众人都喝彩叫好，围着我俩起哄。我光顾着高兴，二爷这才想起来羞，脸上烧红着挤在我身边，琥珀色的眼珠盈盈闪烁。嘴上的笑却已经兜不住了，还是那般久经世事的模样。

我心里一热，打横把二爷抱进她的房里。

二爷是个上心的人，大当家票戏，极少理会酒楼，三当家只爱读书，也不管生意上的事。薛家三兄妹，只有二爷愿意守着鲜海楼尽力经营。时不时来找汤掌柜问话，在后厨与我兜转着看菜，这一守就是她接过我那碗汤之后五年。

***

等到第二年，才过了正月，薛二爷就把我带到汤掌柜跟前儿。

“汤掌柜，您看丞清怎么样？”

我和汤掌柜都不明所以。

“什么怎么样，二爷？”

“年前，您不是跟我大哥讲，再过几年就要回乡养老，请大哥物色一个妥当的人接班。大哥把这件事托付给我了，我给您找了个好苗子，您看丞清怎么样？”

我目瞪口呆，汤掌柜的脸上也有些尴尬。

“这……薛二爷，丞清还是个孩子。”

“她十六啦，也不小了。再说，离您回乡还有好几年，这几年让丞清跟着您历练。”

“后厨也缺人手，金贵儿还小，这时候缺了丞清，怕是忙不过来。”

“这您不用操心，不是叫丞清天天跟在您后头，该帮厨就帮厨。何况，”说到这，薛二爷笑着喝了口茶，“何况您如果答应了，余大厨哪有不答应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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