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于废墟上，加冕为王（1/2）

人是存在局限性的。

他清楚这点。

他热爱着横滨，这也是他加入“三分构想”的原因，但是在如今，他发现自己开始力不从心——归根结底他热爱的只有横滨这一块土地，当这个范围扩大到全日本，甚至是世界后，他发现，支撑着他走下去的原因已经不见了。

他失去了热情。

于是感觉力不从心。

【勇于尝试并懂得适时退回到自己最合适的位置，这不是懦弱的表现。相反，承认自己的局限，在个人的局限性中有效地燃烧，是一种难得的智慧。】

想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下更进一步，就需要港口黑手党中也君的污浊来打开局面，而在没有“人间失格”的现下，贸然开启污浊，太浪费了。

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太宰治一定还活在哪个地方，必须在他加入其他组织前，把他拉回黑手党的战车。兜兜转转，情形变得和前代时候相像，只要森鸥外还在一天，太宰治就绝无可能回来。而如果他的退场能够给黑手党带来更好的未来，他毫不犹豫。

【森鸥外，是绝对理智的化身，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义务及责任并严谨地履行其职责，不做不合乎身份的事, 会去仔细考虑事态中的一切因素, 增加成功的筹码。】

于是当听到本多空的那番话时，他的心底甚至有一种久违的轻松。

“似乎……到这里就可以了。在‘柠檬花国计划’时将死亡发挥出最大的价值，黑手党、今野奏真、官方、局势各方面都要考虑，争取最大的利益。”他微笑，“还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爱丽丝酱，”他蹲在女孩身前，细致的整理着每一丝细微的褶皱，“似乎到了退场的时候，跟我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吧。”

“哪里？”

“去哪里呢？”他眨巴着眼睛，“大概是天上？”

“啊啊啊啊！林太郎，你都已经四十啦，就不要卖萌了！”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他陪笑着，“那么，爱丽丝酱～”

“当然是和你一起，”爱丽丝气呼呼的盯着森鸥外，“就算我说不，也会被林太郎控制着一起吧！”

“抱歉啊，因为爱丽丝就是我的异能力啊，所以——”

“哼。真让人火大！”

如此，黑手党就交给今野奏真。合格的领袖也分不同的种类。今野奏真知人善任，过于谦虚的缺点让他能够虚心纳谏，他的傲慢又让他能做到不计前嫌。他的激情很短暂，但是对现在来说已经足够，是现在黑手党中最适合成为领袖的人。如果太宰君还在——他失笑着摇头，继续思考着今野奏真:他看人还是很准的，至少在能力方面。在今野君平静的表象下，有着一股执拗的疯狂。已经无需去控制了，槽糕也糟糕不到哪去。最后的时光，就让今野君驾驶着这辆失控的火车去彻底燃烧，彻底疯狂吧。

森鸥外处理着权力交接的事项，预备干部以上的成员悉数召回。这动静很快被所有势力察觉，但没谁在意，“是为了作战做准备吧，贫瘠之地的组织就是小题大做”。森鸥外的动作越来越大，但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只有干部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本多空被抽调到森鸥外身边协助工作，而今野奏真被蒙在鼓里，他察觉到了气氛微妙，但没感觉到危险，于是他继续琢磨着怎么找出隐藏着的那个男人。他以为这些动荡与自己无关。直到作战的那一天，他被所有人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我？”今野用手指着自己，惊愕的张着嘴。突然说让他继任首领，完全没有惊喜，全都是惊吓。

“这是结合各方面考量后的决定。”森鸥外和梶井基次郎站在一起，等待着作战小队的直升飞机送他们去最终集合的地点，联合参战的还有异能力为“复制”的美国人，异能力为“空间传送”的俄罗斯人，以及起紧急避险作用的“异空间”能力者，队伍里集合了世界范围内的精英能力者。

“再见了，今野君。”

今野奏真看着直升飞机降落，森鸥外毫不犹豫的迈步进去。狂风吹得今野站立不稳只能举起手臂遮挡着面前的狂风，直升飞机迅速上升。

“港口黑手党……拜托你了。”

*

地震后第83天，格林尼治时间凌晨1点。

距地面万米上的高空，行动进行到收尾阶段。

日本横滨上午10时37分28秒。

人们听到了似乎来自远方的清晰的轰鸣声，连同巨大的火光在头顶炸开，强光燃烧着照亮了整个天空宛如第二个太阳。灼热的气浪此起彼伏地席卷着整个天空，云层被一瞬间驱散，地面上每个角落都充斥着光明。有倒霉的飞鸟被气流炸碎，残肢燃着火光坠落。爆炸边缘的云堆里火舌缭绕。1分多钟后，大地开始颤动，无数窗户玻璃被强波震碎，雨点般倾泻而下。世界范围内出现大小不一的地震，漫山遍岭的古树倒塌。没做防护措施的动物在慌乱的奔跑中被震得失聪，躲闪不及被压在倾倒的树下哀鸣遍野。

接着强大的冲击波横渡大洋，席卷了全球。这场爆炸被横跨欧亚大陆的地震监测点所记录，在美国的史密松天体物理台和威尔逊山天文台同时观察到大气的透明度急剧降低，其所造成的气压不稳定被气压自动记录仪记录。

之后连续数月，地球上空都布满了光华闪烁的银云，夜晚时发出万道霞光。夜空呈现出暗红色，白天被一种阴森的橘黄色笼罩。大片地区连续出现了白夜现象，在夜晚时读写甚至无需开灯。

异能力者极端的破坏造成的通天彻地的大爆炸，如同天灾。

人们呆呆的看着这末日一般的景象，恐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忌惮着异能力者的力量。

天空开始飘下细细的灰，纷纷扬扬如雪花坠落，这是灾厄的骨灰，是盛大的送葬，人们抬头看着久违的天空，伸出手想接住一小捧灰，接住了用指尖碾一碾，细细腻腻的十分光滑，人们将指尖的灰吹净。于是细灰将世界笼罩。

森医生……结束了？

怎么是他呢，不应该啊，明明——

“有趣，经历了这么些，从不认为自己有罪的男孩意识到了罪恶，简直是从神向人的堕落，”陀总看着自己手掌上的光芒，“那么，有罪就有罚。”他感到一阵索然无味，准备发动能力。

但是被打断了。

一只手搭在了陀思的肩上，“还不可以。”

陀思看到了意料外的人，“你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找到？我一直都看着你们动作。来谈个合作怎么样？”身上缠着绷带的男人笑嘻嘻的看着陀思。

【神灵从天坠落，被绝望的人们推动着加冕为王，于是它便不是神，他便承担起罪，成了薪柴，为了世界而燃烧。】

本多空站在今野奏真身后，他一身黑色燕尾服，打着黑色的领带，和今野一起仰头看着天空中纷扬而下的灰色的灰烬。

他撑开黑色的伞面遮住今野的头顶，也挡住了今野的视线，极轻极郑重的道，“首领，请向前看。”

啊，是了，他是首领，虽然莫名其妙，但，没有拒绝就要做到。他，没有时间去感伤。

在他转身准备和本多空说话的一刻奇异的感觉突然降临——

他的世界失去了声音，无法控制身体，他的灵魂蜷缩在脖颈和大脑处，世界被抽离了色彩，万事万物包括他自己都是黑白色，而他就透过两个窟窿窥视着外界。今野控制着张口，回应着本多空的话，他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又说了些什么，他听不见但他猜测着自己应该一起走。于是他向四肢下达指令，像是钻进了被橡胶，操纵着的是铁桶，他一帧一帧的动起来。他的思维很活跃，好奇的在本多空身后打量着这个无声怪诞的世界。

他艰难的向前迈着脚步，然后不知道是那个动作打破了界限，在一次缓慢的抬脚后他一头扎进了彩色的世界，但是那种与世界间隐隐的隔膜感还没有彻底消散，不真实感让他行走在马路如行走在棉花。

他安静的，好奇的，体验着的跟在本多空后面。

“稍后举行继任仪式，请在顶层暂且等待。”他听见本多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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