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童年(1/2)
1
我叫顾春生,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子。
我对着镜子看,卡其色的睡衣下摆已不规则的上卷,一米六的身材,瘦削,中长发,有些枯黄。脸颊苍白,一双小丹凤眼,目光似乎有点凶,但那好像是近视的太厉害了,只是想努力看清五官的轮廓。小鼻子,薄唇。耳朵藏在发后,就它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样的我,跌在人群中绝对找不到。
可是,这样的我,小的时候却是皮肤红扑扑的,身材也胖乎乎的,头发还很黑。我上五年级的时候,一个阿姨问我:“小姑娘,你头发是不是染了?在哪染的?这个黑色很正哦!”我气呼呼的回答:“才没有!”我还是个小姑娘,怎么会跑去染头发,我的头发也不用染。
这样的我,小时候每天都喜欢跟伙伴们在巷子里面跑来跑去,玩捉迷藏,玩跳格子,玩跳皮筋,玩丢沙包,玩老鹰捉小鸡……有好多好多的游戏,每天都玩不够。直到老妈们的开饭声穿透云霄。
有一次,我回家慢了一点,我爸就提着根棍子来找我。我在伙伴们的注视下,上蹿下跳的躲避我爸的那跟长了眼睛的棍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此后我的伙伴好像和我一样,一听到家门口传来的开饭声,不管玩的多起兴,都会着了魔似的一边高声回应:“回来了!回来了!”一边往家狂跑。
2
其实,我更小时的候胆子很小,奶奶那时候总爱唠叨我是不是小鸡转世的,心只有一颗小石头那么大,奶奶还拿出手来比划,那个手指圈起来的小圆圈我都找不见。
可这是事实。
比如,我不敢跟别人讲话。巷子里的大人和小朋友跟我打招呼时,我就会抱着家里人的腿躲在他们的身后,他们把我死活都拽不到前面去,泪水鼻涕沾湿了他们的裤子。
比如,刚上幼儿园时,我在校门口抱着奶奶的腿怎么也不肯松开,我连哭带嚎,和奶奶僵持了半个多小时,估计奶奶都被吵聋了,到旁边的小商店里给我买冰棍时,那阿姨跟奶奶说你的孙子真可爱,她都听不见。但是我看着冰棍,竟然妥协了,乖乖的被拎到了学校教室里。
比如,在课堂上,我很害怕老师,尤其是他们在寻找回答问题的人时。和我的目光对上,我就瞬间有一种怪兽扑面而来的恐惧感。但还是免不了我的名字在老师口中响起。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觉得满教室的人都在盯着我看,不敢说话,但其实我知道问题的答案,就把它们写在了练习本上,然后用手指指着它们,低着头。
可老师并不知道,他再一次逼问我:“啊?说话呀?”完了,所有人现在肯定都在盯着我看了,我已经出丑了,于是我就哭了。老师看上去颇为无奈,摆摆手让我坐下。
对于这一点,我到后来还琢磨出一个小技巧。当老师准备提问时,我就把我的橡皮从课桌边用手指拨下去,然后当老师寻找回答问题的人时,我就弯着腰在课桌下面找呀找,直等到另一个人的名字在教室上空响起,我再如释重负的、成功的捡起橡皮。
为什么不用铅笔?我试过,它们掉下去,多半时候是真的再也找不到。有的同学捡到也不还给我,我更不敢要。
3
我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
那时,初春的积雪刚融,地面湿漉漉的,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还时不时有燕儿掠过头顶。我在马路上蹦蹦跳跳的回家,紫癜就从我的脚尖悄悄蔓延到了小腿。
我跳着跳着,好像就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了,膝盖以下轻飘飘的,支撑不住我那小小的身体,我艰难的扶着路边的墙想往家挪,但还是跌倒在了湿漉漉的泥土上。
半小时以后,一直等我回家的妈妈顺着去学校的路找到了我。
妈妈急匆匆地抱着我回家,我指着脚说它好像没有了。妈妈脱掉我的袜子,看到我的小腿以下已经变得黑紫,冰冷的像铁一般。
她将我的脚搂在她怀里暖,我没感觉,她使劲用手搓,我还是没感觉,妈妈就用烧得滚烫的开水倒在了盆子里,将我的脚放了进去,我看着冒着热气的盆子,手和脸感觉到了它烫的恐怖,但我的脚还是定在热水里没有反应。
妈妈吓坏了,给爸爸打了几分钟的电话后,我脚上的黑紫终于在滚烫的开水中逐渐褪去。掐着脚上的皮肉也感觉到了疼。
于是,我休学了,爸妈抱着我背着我在医院出出进进。
在这段时间,我看到了妈妈愁容不展的脸上永远失去了笑颜,闻到了爸爸每日在屋角呛鼻的烟。
这病也不是有多难治,只不过是我们家没钱。
忽然,我就想上学了。我想念那每日欢声笑语的校园,那里好像从来就没有忧愁。
4
等到我再次返校时,老师让我站在讲台上向同学们做自我介绍,我面对着一群陌生的面孔,忽然感觉无比的温馨。
以语文老师文绉绉的对我妈讲的话来说,我性情大变,变成了一个很勇敢的孩子。
我是变了,我喜欢上了学校。我喜欢听老师讲课;喜欢粉笔碰撞在黑板上发出的声音;喜欢书本浓浓的油墨味道;喜欢积极举手回答问题;喜欢班级里面闹闹哄哄;喜欢加入到小伙伴们中间去玩耍。
我奶奶就说,这孩子,八成是吃的药起了效果。
什么药会带来这种效果?
有点为难的是,我也不再是个乖乖女了。我好像爱玩的有一点点过了。
我常常因玩耍或偷懒而在夜深时才狂补作业,导致好几次没按时完作业被老师教训。
有一次,语文老师察觉到了我已半学期没交作文本,气急败坏地在教室外面的白杨树上折了一根粗粗的树干,摘掉树叶,将我拉到讲台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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