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决绝，白头愿㈢（1/2）

章任进城接受百姓士兵欢呼，白如信不理他；

章任设宴款待将士，白如信不理他；

章任大谈一路的见闻，白如信不理他；

白如信是个进退有礼的人，忽而这样反常，自己也觉得诡异。

是这些个月事情太多了吧，白如信想，不过随意耍小孩子脾气真是……白如信想自己急需洗把脸清醒清醒。

而这边章任看着白如信铁石般僵硬的脸，只觉阴风阵阵。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待人散了，章任一路追到白如信屋子里，白如信正在那里试图冷静，冷不防章任窜到身后，脸上依旧挂着不着调的表情，白如信一见，只觉更气了。

自己在城中如坐针毡，这人倒是活的舒坦?

好没道理！

章任只觉对面人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仍是笑着拉他的手，欲解释，谁知将手一拉起，衣袖翻动，便露出手臂上厚厚的纱布，章任一惊，慌忙拉过来查看，一下扯动伤口，白如信便“哎呦”，痛呼一声。

白如信这边忍着痛，那边看看章任茫然的脸。

咳，更气了。

章任担忧:“这是怎么了？谁伤的?”

白如信瞪他一眼:“拜您所赐！”

章任懵:“我?”

白如信只觉得胸中一股郁气，便一张嘴不停，举着那手臂，似乎要章任再看清些，“你快看看，都是你，逾期不还，音讯全无，以至于军心不稳，我一边防着外敌，一边还要防着内乱！上月城中将士为了你不回来这件事，来找我讨说法，逼得我自残以明志才勉强将人稳住，当时我是保证你一月必还的，真是多谢你，你若再迟几日，就可以替我收尸了！”

章任看着白如信愤怒的眼睛，隔着漫长的岁月，将他拉回到八岁的那一天。

那时平成军已在穷途末路，他的父亲被困泾州城，三月未归。

父亲的副将白将军，也就是白如信的父亲苦苦等待，但是等来的是士兵哗变的消息。

那些士兵吼道:“平成王怕是早就把咱们抛诸脑后了，杀了这姓白的，咱们降了泾州节度使，谋一条生路吧！”

没有人反对。

哦，白如信反对了。可是他才八岁啊！

有几个忠心的仆人将他们二人偷偷从军营中抱出去，白如信说了什么呢？

好像喊了“不要杀我父亲……”

但，那时没有人肯听。

后来的回忆变得模糊，他们逃出去，遇见敌兵，仆人死了?还是被俘虏了?然后他们就此失散，他流落街头，跟着流浪的人群去过许多地方，听到很多熟悉的名字出现在问斩的名单里。

后来听说父亲的人头悬在了泾州城门，白将军亦然，有人去给他们收尸，被乱箭射死。

他开始混江湖，做一个不出名的小混混，练剑，埋伏在路上，刺杀泾州节度使，但差了一点点，没有成功。

然后他又遇见了白如信，然后他忽然就从小混混成了一个小小的军中领袖。

出乎意料，却又合乎情理。

他看着白如信愤怒地指责他，想起他刺杀刘浮的时候，一定是要很平静的去，才能不漏破绽，一击毙命。

那该要多么能忍，才能在仇人面前做到平静。

章任想，他一定很累，又很委屈。

才在今天一并爆发了。

他们分开九年，他一直都这样假装平静的生活吗？

章任想，自己想的太多了，以至于对白如信生出怜爱。

章任体会过浪荡子的生活，当你对一个人产生怜爱，继而不加控制，就会产生更多不该产生的。

比如现在，章任想去抱他。

不需要犹豫的，章任最大的缺陷就是率性而为，他想这样没什么，和自己从前的诸多露水情缘一样，只是白如信的身份更特殊。

可是管他的呢！

所以他还是抱了他，和从前兄弟之间的拥抱，有本质上的区别。

白如信没有经历过感情之事，可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三岁小孩子。

白如信只觉得撞了邪了。

自己刚刚是在怒气冲冲地指责章任没错吧？怎么转身还被他抱在怀里了？

虽说两个大男人抱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可是章任这抱的……有种揩油的感觉?

白如信想自己一定是做噩梦，怎么会这么揣测章任呢？章任又不是断袖！

但话说回来，章任好像也没说过他不是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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