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1/2)
脑中飞快转过各种念头,郑旦在心里想了许多借口,最终择中其一,要将其组织成语言出口时候,夫差却像是知道她将要说什么一样,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有问你暗道的事情。”
这话使得郑旦微微一怔,不由抬眼看向夫差看着很是严肃,却又没那么冰冷的表情。倘若她见过向巫祭求助的人,必然能从他们身上看见现在同夫差相似的影子。
夫差便带着这几分迷茫与几分坚定,低下头认认真真地描绘郑旦的眉眼,像是要将她从什么画卷中揪到现实中一样,把住她的肩膀,“郑旦……”
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唤,带着无尽缱绻与被裹挟于其中的期盼。
郑旦被他这副模样吓到,他这副姿态,像极了前世里姑苏城破之日,垂泣着“寡人有何颜面见子胥”时候的模样。现在的他,境遇与那时截然不同,神情动作与那时也全然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却偏偏让郑旦想到了那时候的他。
因着这份联想,郑旦的心不由得又抽了一下,看着这个状态的夫差,连说话似乎都艰涩了许多,“那么大王,想要问妾什么呢?”
夫差便这样定定地看着她,“那要看你,想说些什么。”
对于郑旦,他有太多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夫差直觉那一场宏大却又细致的梦境并非只是简单的梦境,却又无法得知郑旦究竟为何与前世有所不同。这不同究竟是因为他的不同,还是因为她早已有所不同。
他想要开口去问郑旦,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去问这个问题——倘若郑旦是因为自己不同而变得不同,那么她对于自己的纠结根本是一无所知;可倘若她本就与自己梦境中的那个郑旦不同,那么他梦境中那个,倒在自己坟头的那个郑旦,又往何处去了?
这些疑惑郁结在他心中,却都是郑旦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夫差一沉默便是许久,每多沉默一会儿便让郑旦多一份心惊肉跳。他说着不问自己暗道的事情,却不知道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偏偏夫差却又只是用这种下人的眼神看着她,并不再开口问询。
倘若他问出口,郑旦尚且能勉强想出相应的话去应对;可他这样一言不发,便让郑旦不住地回想,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露出这样可怕的神色。
她终于像是受不住这样质问般的目光,低着头跪在地上,“既然大王已然知晓,那么便按照大王的想法责罚,妾当无怨言。”
这一句话竟是郑旦已经自己定下了自己的罪行般,连夫差都有些预想不到。她的这个动作让夫差的双手手一空,不得不收回了自己本来已经飞得无边无际了的神思,“我想听你说。”
夫差其实并不知道郑旦突然想要坦白的事情是什么,却还是选择了这个回答。他的梦与他所处的现实的区别虽然让他无措,却仍然不会改变他想要更加了解郑旦的心情。如今郑旦像是有话要同他坦白,他自然不会错过,甚至还用殷切目光看着她,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妾承认用过那条密道。”
“郑旦姐姐已经用过那条密道。”
暖黄灯影穿过说话的人,投在地上两道模糊的影子。其中一道影子的主人便是西施,她对面坐着的,则是费力乔装改扮,混入吴宫中的范蠡。
按理说西施身边有人伺候,便无需范蠡冒着风险亲自隔三差五地来同她交涉,交接的两人却对此事默契地闭口不提。而范蠡做事也的确算得上是滴水不漏,这才没露了形迹叫人察觉。
自八名越女被送入宫中,他们便保持着这样的联系。郑旦那边被人盯着,不是那么容易混迹,哪怕是小四,也是替代了别的婢子身份才能勉强与他们交流一番;其它几人,则是全然没有接近夫差的方法——夫差竟是对其它人丝毫不感兴趣。
只有西施因着同郑旦的关系,才算是勉强有了这么一个突破口,让吴国王宫的森严宫墙中,勉强开了这么一条缝隙。
这次他们交接之时,西施便告诉他吴国的太宰伯嚭同郑旦所住的吴宫中间有条连通的密道。这对于苦于无法及时同郑旦接替消息的他们来说,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巨大的喜悦之后,范蠡却又极快地冷静了下来,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想办法让吴王发现那条密道。”
西施没有急着答应下来,反而是有些踌躇地看了范蠡一眼,“上将军……”
“你可是有什么疑虑?”范蠡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同西施解释道,“这密道既然不是我们所挖,那么挖密道的必然另有其人,究竟谁知道这条密道,便也是个未知数。这种情况下,倘若我们就这样‘顺水推舟’,未必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上将军说的是,”西施垂下眼睛,“妾回姑苏台以前,吴王便已经发现了那条密道。”
“这么快?”范蠡下意识地问她一句。方才他虽然像是分析了利害,但心中却仍然存了半分侥幸之心,想着倘若能够趁机利用一番再叫人察觉,也不算太亏,却没想到竟然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工夫,有关这条密道的打算便已经成了废棋,不由有些遗憾,“有些可惜了。”
西施眼底染上几分紧张之色,“妾正是做了同上将军先前的打算,便自作主张引吴王发现了它……妾可是做错了?”
范蠡听闻她这句话,即刻便捕捉到她无处安放的视线,“你是说,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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