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尾倒计时2（1/2）

如今周王室衰微，各诸侯国皆以国自居，但凡称王者，又有哪个人不想一统天下，如周朝最盛时期，做万乘之主，谁又甘心偏安一隅。更何况，哪怕真的有人并没这雄心，愿意待在自己的封地里甘为人臣属，还且要问问其它诸侯肯不肯信，又肯不肯让他如此。

实际上，两国交战，本就没有万胜之法，只能在相互博弈之时揣摩对方进退，再定己方进退。而夫差的败局，并非是能细数到几年起始的。

他注定会败，何止是因为越国有一个能够卧薪尝胆的勾践，有一个韬光养晦的文种，有一个才智无双的范蠡，有一个肯为家国大义担负恶名的美人，问题最终，又何尝不是出在了吴国自己的身上。哪怕是今世的吴王夫差，看似有所改变，实际那些改变只不过是他以为使得吴国覆灭的因由。

可真正诸般因由，他又当局者迷，如何能够清楚明白。郑旦的娘亲心中并非不知女儿心思，她想要吴王不失去所有看似本就属于他的东西，但倘若不是这时候失去，依着他的性子，能在吴越战争中保全吴国，可这之后呢？再之后他便却未必能在每一次争端中都能保全吴国。

郑旦或许并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身份，哪怕后来听夫差转述故事，也未必就能将她与什么世人皆知的人名对上号。但她的事迹，但凡对各国事宜有所了解，或者同各国游走的人稍一打听，便能知道“赵女”二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中原各国相互征伐，而晋国近西戎。西戎见中原乱象，不免时常妄图趁虚而入。正是被称为“赵女”的巾帼将领，戍守在晋国与西戎之交，使他们丝毫没有一逞狼子野心的机会。倘不是她既非高门贵族，也非七尺男儿，那么她在中原仍大有可为，而不是如今为避人耳目住在越国几乎无人知晓的乡村。

因此若不妄言，她对中原局势，看得比不少人要远多少。

是以，那日郑旦与吴王他们心怀猜疑地跟着施阿伯的足迹找到山谷中时，她发觉两人鬼鬼祟祟地来了又去，跟着他们回到篷子附近，又将昏倒的郑旦带回竹屋，在她尚且没有醒来的时候，并非同夫差交代了他们所有的底细，而是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么便将她的女儿舍去，回去纳伍子胥言，当即对越国出手；要么便舍去吴国这些纷繁，做个普通人，那么便既无需被伍子胥的谏言所掣肘，也无需因为珍重一个人，便要被提醒得耳朵起茧。

而彼时吴王虽然看着并不是个孩子，说的话在她耳边却像极了一个孩子的话，“只有没这个能耐的人才会不得不择其一，而但凡到我眼中的东西，便必要全在我手中。”

听到他这个回答，赵女便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以他这样的性格，迟早会败在勾践手里。哪怕是他们夫妇真的如同女儿那样的天真所想，不考虑诸多可能因素，转而向吴王效命，也未必能扭转吴国注定的败局。

因此她最终也只能在心里叹一声，将他们的来历与在吴国的目的说过后便催着他带着郑旦离开：终究她再说什么，都未必能改变得了吴国必然会毁在他手中的结局；刚愎自用是其罪一，不知取舍是其罪二，倘他这样一意孤行，觉得自己有的是办法能使鱼与熊掌兼得，大可放手去试。

而如今结果，本就在她意料之中。他们无法真的调转自己的刀剑所向，便只能希求自己的孩子能有个还算好的结局。因此哪怕明知小四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仍然没阻止小四跟着郑旦回到吴国。

只是，如今她却不大明了，这对于郑旦来说，又到底算不算得上是一个好的结局。思想这诸多，赵女无奈地在黑暗里摸索着抚上郑旦的眼睛，温柔地带着她阖上眼，“算了，不提这些，你好歹睡一睡，这两天你眼下都青成了什么样子。”

“我知道娘是为我好，”郑旦的眼睛被温柔而不失强硬的力度抚住，声音却还是闷闷的，带着并没彻底释放出的哭腔，“可我睡不着。”

“有什么好睡不着的，”赵女语气低柔，许是心中也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的愧疚，因此听起来也有些抑抑，“或许睡着的时候，你就在能在梦里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或许是她这句话打动了郑旦，让郑旦本来还要强自睁开的眼睛乖顺地闭上了，“说得也对，这次生时我甚至都没能见上他最后一面，总还要想办法同他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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