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客为主(1/2)
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杨灰烟又梦到了多年前的那些旧事。
破旧的茅草屋里,继母抱着瘦骨嶙峋病入膏肓的弟弟哭泣:“城里连树皮草根都被人啃完了……再不想下决心……全家人一起饿死……”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昔日的弱小无助,早已湮灭在了记忆的角落。他像个局外人一般,冰冷而无感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个名义上的亲生父亲盯着他,目光像饿狼一样凶狠,麻绳套住了他的脖子,像牵着牲畜一样牵出门去。
他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麻木的,跌跌撞撞的被麻绳牵着走。
北封国的冬天,积雪厚的没过人的膝盖。北封皇室昏庸无道,一众上位者只知纵情享乐,丝毫不在乎底层人民的生死存亡。
他们这座小城,连续三年遭受雪灾,庄稼还没长成就被冻死。没有粮食,就吃树皮草根,乃至虫卵红土,等水里游的土里爬的都吃尽了,只能互相残杀。
城里荒芜人烟,十室九空。能逃走的都逃走了,逃不走的留下来等死。寒冷的北风吹过,隐约能看见深埋在雪地下的森森白骨。
他被牵到了城中的唯一一户屠夫家中,这里肉香四溢,终年不绝。院子里都是大大小小的笼子,装着一个个人,老弱病残都有。
那个男人把他推过去,看着翻滚的肉汤吞咽着口水:“这个……八岁了……”
手提着剔骨尖刀,身穿肮脏围裙的壮汉走过来,捏着他饿的皮包骨头的瘦弱身躯,语气里尽是嫌弃:“一把骨头,都没几两肉。”
两个男人开始讨价还价,都像平日里贩卖牲畜一般,谁都不肯吃亏。
他麻木的站着,心中一片死寂。无所谓,这一天迟早会来……
“砰啪”一声,简陋的院门突然被人重重的踢开,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一身蓝衣的青年缓缓的走进来,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沉重的怒火与威势,压迫着这个肮脏血腥的小小院落。
“居然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你们都该死……”
他茫然的看着越走越近的苍白青年,他的身躯并不伟岸,但在他的眼中如同天神降临。
死寂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主人……
从噩梦的纠缠中挣脱出来,杨灰烟下意识的确认身边人的存在。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清凉体温,才缓缓的松了口气。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寒冷的西北风从窗缝中丝丝缕缕的偷溜进来,气温在昨夜骤降了。杨灰烟从床榻轻巧的起身,掀开窗户的一角向外望去,举目所及一片雪白。
身后传来殷离迷糊的声音:“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主人。”杨灰烟关紧了窗,拨拉着昨晚熄灭的灰烬,加了新的炭火进去,念了一遍引火诀,手指轻轻一弹,橘红色的火焰便熊熊燃烧了起来。
在炭火上架上茶壶,壶中的清水中放入一粒丹药。昨晚这一切,他才回来伺候殷离起身洗漱。
温水敷脸后,殷离的脑子清醒了,开始思考今天要做的事:“这都五天了,北封的二皇子为何还不回复我们?”
他早在到达留县的第二日,就派了鬼修暗卫传消息给北封国二皇子,询问双方会谈的时间,但至今未得到回复。西殷与北封的利益交换早已达成,北封国的二皇子应该不会损人不利己的单方面毁约。
杨灰烟蹲在地上给他穿鹿皮靴:“也许他正为闻听血海魔尊的宝藏消息后,蜂拥赶来留县的各路人马头痛呢。”
如今北封国二皇子已经站在了风尖浪口上,天下人皆知血海魔尊的后裔在他的手上,最有可能获得宝藏的也是他。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密切监视。
殷离摇了摇头,语气难掩失望:“既然如此,更要抓紧时间。这都五天了,他还没有一丝动静,难道觉得掩耳盗铃,其他夺宝者就会自动退走了吗。”
若易地而处,殷离早就拿出了一二三个章程,或放出假消息迷惑众人,或武力威慑镇压宵小,总要先破解了当前的乱局再说。
还未见面,他便对北封国的二皇子降低了评分。
“那个叫封庆鸿的二皇子,据说还是现任北封国主最宠爱的儿子呢。”杨灰烟语气隐隐不屑,“他的母亲就是凭借着他,斗倒了原先的皇后。北封国如今的皇太子一直坐着冷板凳,战战兢兢的力求自保。”
殷离道:“我倒觉得是子凭母贵,而非母凭子贵。”
当年北封国皇帝抛弃原配皇后,改立新后的事,他们西殷也有所耳闻。对正统修真者来说,这样的事引以为耻,毕竟是正儿八经对着天道结下婚盟的道侣,哪能说离婚就离婚了。
天道这个证婚人,最讨厌这种言而无信的做派。不“诚”于“道”,这辈子都无法飞升了。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修真者宁愿做一辈子的单身狗,舍弃双修的诱惑,也不肯在道侣的选择上将就。
道侣婚盟是一把双刃剑,用的不好害人害己。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