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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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章

送走孙大夫的第二天，阿贵来到太师府，说是来送新鲜荔枝。

寒冬腊月，就算有保存完好的新鲜荔枝，也是精贵难得。

初香正巧去药铺抓药，并不在府邸。

看着前来禀明的小童，秦政抚须思忖半晌，浑浊的眸中闪过几许意味不明的笑意，直接将荔枝留了下来。

阳光浓烈地攀上枝头时，初香带着冰雪款款回府。

马车装载了满满的补品药材，以及过几日去归元寺还愿的水果与糕点等贡品。

吩咐厨房给祖父熬药，初香去园中给祖父请安。

最近的天气不错，适合在外面多晒晒太阳，祛除身体里的湿气。

“哪里来的荔枝？”走到在树荫下纳凉的秦政身旁，初香诧异地指着桌上那盘鲜艳明亮的荔枝，既疑惑又有些新奇，“怎么保存到现在的？”

“无外乎地窖或是冰窖，不过听说这盒荔枝似是更费功夫些。”

坐到祖父身侧，初香愿闻其详。

秦政好笑：“蔡襄《荔枝谱》中有记载，说取林中粗壮的竹子，凿开一个洞把荔枝放到里头，用竹铺上去，再裹些泥，就能保鲜一段时日。后人加以改良，先用竹封好它之后再放入冰窖地窖，更能保留鲜味。”

原来如此。

初香拿起一颗鲜红的荔枝，剥开外皮。

里面的荔枝肉果然水嫩嫩的，似乎还透着极浅的粉。

初香咬了小口。

清新的果香顿时在舌尖炸裂，唇齿间全是浓郁的荔枝香。

很甜！享受地眯了眯眼，初香又迅速给秦政剥了一颗，递给他。

“如何？”初香笑眯眯地问。

“口感竟不比时令的差多少。”

初香点点头，腮帮子咀嚼完嘴里的果肉，才说：“祖父，明年我们按照这法子也存些吧！不知道除了荔枝，还能不能存些别的水果，比如草莓樱桃？”连着将盘中荔枝吃了一半，初香想起来问，“所以到底是谁送来的荔枝？”

祖父门生众多，其实送来这个不算稀奇。

只是那人肯定也花费了些心思。

秦政端起茶杯，看初香一记：“阿贵送来的。”

剥荔枝的动作戛然顿住，初香抬眸看着祖父浅啜了口药茶，缓慢将手里的荔枝放下。

居然是钟槐今送来的。

他究竟又想做什么？

眉头不自觉地轻蹙，初香看了眼荔枝。

和离不是一个人的事，需要钟槐今肯配合才行。

他虽然暂时不肯妥协，还多此一举送什么荔枝，但他又能坚持到几时？

反正她是不会再回钟府了，她就晾着他，直至他颔首应下为止。

“事情似乎和你跟我说的不太一样？”药茶略苦，喝了两口，秦政嫌弃地放到一边，眼神收了收，“香儿，容祖父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究竟是在和槐今闹情绪，还是真的想与他和离？”目光从她低垂的小脸上划过，秦政似乎想叹气，“罢了，容你再想想。我就怕你自己都拿不定自己的主意，你要记住，一旦跨出那步，很多事情就没了回头路。”

离去前，秦政折身望着沉默的初香，沉吟片刻才道：“香儿，你变了，祖父说不清好与坏，只觉得曾经的你似乎更鲜活些。以后别想那么多，祖父也没有劝你委屈自己的意思，只要你是真的开心，祖父都依着你便是。”

秦政走后，初香回了珍宝园。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

可是心态已经很难调整过来，开心？就算和钟槐今成功和离，她好像也不会很开心，不和离就更谈不上开心。

她只不过抓住了和离这个决定，固执地想要执行。

茹素三日，初香决定去近郊的归元寺烧香还愿。

天不亮他们出发，得次日中午才回。

初香吩咐管家仆人好生照料祖父，这才乘着马车悠悠远去。

祖父病时，初香有去归元寺祈愿求福。

许是佛主慈悲，许是机缘巧合，眼见祖父差不多已大好，初香便想着去还愿，她会向诸神供奉鲜果糕点，会虔诚地聆听诵经，会认真抄写经书，只盼祖父今后能少灾少难长命百岁。

到达归元寺时正是香火旺盛的节点。

初香供奉好贡品，烧香捐了香油钱，便与冰雪住到寺庙后院的斋房。

院中种了几棵葱茏的松针，长得极其茂密。

初香的斋房正好面向中间的那株松针树。

她们此行只带了两个男仆，分住在专为男客准备的院落里。

把包袱放下，初香找普善大师讨了些经书，便坐在窗下专心抄写。

雪儿与冰儿轮流侍奉在侧。

山中清寂，冰儿在衣衫外面又套了件袄，拢着手去打泉水。

传言归元寺的泉水曾有青鸟栖息过，喝了不但能福泽延绵，还能美容养颜。

打了满满一壶，冰儿冻得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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