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罗曼卿离开室友之家时，是颜寒送她。

原因很多。

由于江延晟深受头痛困扰，缺席了一整天的录制，第二天起得很晚。而这一天谢云峰在悉心照顾他，同样起得不算早。顾凯倒是早早起了床，但他又要为其他人准备早餐……整个室友之家的男性成员中，只有颜寒没找到合适的借口。

他好像也并不屑于找借口。

而仅存的两位女性成员，一早就以睡美容觉为由躲得远远的。

大家都是公司的艺人，谁都不想插手小颜总的私事——又不是不想混了。

其实江延晟早就醒了。他给罗曼卿发了条微信，跟她解释了自己不能去送她的真正原因。罗曼卿无语了半天，只得回复：

“你们俩好好休息，你也辛苦了。”

她觉得那句“谢云峰还在睡，他昨天挺辛苦”好像没那么单纯，虽然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发生了什么。

江延晟看到那条回复，总觉得她语气怪怪的——她是不是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车速不要太快啊，罗女士。

江延晟顺手关了还没响起的闹钟，把手机放回床头柜，转脸去看侧卧在他身边的人。

谢云峰睡得并不好，轻轻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江延晟模糊记得在自己将睡未睡的时候，谢云峰好像说了些什么，但遗憾的是，头痛的后遗症让他忘了那些内容。

……但愿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江延晟仰面躺着，开始回忆昨天都发生了些什么。

偏头痛时会伴有脑血管的不正常收缩，随之而来的大脑缺氧症状会让人体现截然不同的精神状态——亢奋话多，或者是精神不振。

最初的阶段是亢奋期。

江延晟知道自己很有说话的欲望，但他不确定这是神经兴奋性增强引起的，还是身边这个人带来的愉悦感。

毕竟这是第一次，他不是和头痛独处。

谢云峰是个让人很想跟他聊天的人——起码在江延晟看来是这样。

他问谢云峰：“你不下去录节目？今天不还有任务吗。”

谢云峰笑一声，低声说：“任务什么的让导演去想办法吧，我陪陪你。”他坐在江延晟身边，“反正你是病号，导演他没法说什么。”

江延晟笑了。

那几个小时过得细水长流又似白驹过隙。江延晟在次日回顾，竟罕见地回忆不起细节——也许是因为头痛影响了记忆，也许只是当时气氛太好。他只能想起那些不经意的温柔和体贴，以及偶尔聊到开心时两人的笑声。

渐渐地困倦期来临，他开始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谢云峰察觉了他的改变。虽然他并没有明说，但谢云峰一定猜到了他不太想听见多余的声音。谢云峰变得超乎寻常地安静，很少主动说话。

除了在中午天光格外亮堂、窗帘都挡不住阳光时贴心地问江延晟，要不要帮他拿个眼罩。

江延晟的回答是靠在他右肩上，安静地闭上眼。

他这种畏光的人，身边常备眼罩。可今天他不想用那种东西——好像那小小一件物品，就能阻隔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一样。

眼皮并没有完全遮住光线，更遮不住一向敏感的第六感。可能因为没有了视觉，他似乎对周围的感知更清晰了。

他能感觉到屋里的摄像头全部停止了工作——可能是谢云峰联系导演组关上了镜头。有人一直在近处看着他——是谢云峰。

“让我靠一会儿。”感受到枕着的肩膀不自然地紧张起来，江延晟说。他没有睁开眼，只是小幅度地动了动头，像动物那样蹭了一下：“躺下会更痛，这样刚刚好。”

那肩膀放松下来。

“我觉得你今天格外好接近。”谢云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若有若无的气息洒在他额头上。他不怎么灵敏的嗅觉后知后觉地捕捉到到了谢云峰身上的香气，很淡，带着点清凉的味道。

江延晟嗅觉并不敏感，他一向分辨不出香料的种类，此时却有些遗憾无法得知谢云峰用的是哪一种香水。

“我想……做点什么。”他听见谢云峰继续说，声音变得更低，像是在耳语。

江延晟懒得睁眼，回了一句：“嗯？”

“你应该不会拒绝。”

柔软温暖的手心轻轻覆上他的双眼。眼前最后一点光线都消失了，江延晟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也覆上了柔软的东西，连跃动都变得轻缓下来。就连耳畔充斥的血液在血管中的鼓噪，也似乎弱了些。

头痛的时候对时间的流逝没那么敏感。他不清楚什么时候天色开始暗下来，只记得等倦意袭来时，屋里已经几乎全黑了。

谢云峰为了照顾他畏光的症状，一直没开灯，甚至连手机都没开。

“你要不要睡一会？”他记得谢云峰问。

“睡不着。”他当时回答。

偏头痛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神经血管性疾病，发作起来要人命，但相安无事的时候，任何手段都检查不出器质性病变。

江延晟觉得自己和这种疾病能够和平共处将近十年，一定有一些特别的原因。

比如他很有耐心。

疼痛发作时试图入睡并不明智。疼痛会阻止他的身体进入更深的休眠，与之相随的是开始变得混乱的生物钟。最好的办法是在暗室中取自己最舒适的体位，安静地休息一会，直到疼痛缓解到不影响入睡的程度。

独自进行这个过程，就需要绝对强大的意志力和足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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