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1/2）
颜露再担心，江延晟的状态也不可能变得更好。
他眨着眼，数次似乎要睡着，但几分钟后又会疲惫地睁开眼。颜露觉得他那句“台上出岔子”一直回荡在耳边，泛着格外不详的余音。
“第三个了。”颜露小声说，“该走了。”
江延晟站起来。他这天仍然穿了西装，但版型更修身，装饰也更华丽。他看起来像个暗夜中的王子，化妆师还在他的右手手腕上精心描了一个繁复的黑色花纹。
正是他拿话筒的那只手，举到胸前时衬衫袖口往后退，恰好露出一大半花纹，还有一半埋在袖口里惹人遐想。
但此刻颜露根本没心情去欣赏江延晟的衣服——她只祈祷江延晟平平安安地下这个舞台。
江延晟比刚才更加安静。他一双眼沉静如水，让人看不懂他正在经受什么样的痛苦。他看起来比在休息室里时要清醒得多，完全看不出刚才还是一副困得想睡着的模样。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台上的歌声，没有和任何人互动，看着气场有些冷。
颜露帮他打圆场：“进入情绪了。”
好在《夜莺的离去》是一首基调有些凄婉的歌，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工作人员见状便不再打扰，留下两人在这里安静沉思。
等第三个上场的OGT离场，江延晟头也不回地站在了上台的位置。
颜露绕到舞台一侧，努力藏起了自己的担忧。
江延晟踏上舞台，一片灯光集中在他身上，他的右眼眶剧烈地疼痛起来。刚刚只是隐隐约约阴魂不散的头痛像是被开闸泄洪的水库，一下子铺天盖地向他涌来，江延晟差点没能站稳。
等他安下心一路走到自己的站位时，不经意地往评委席上一瞟，看见罗俊辰和颜寒同时坐在那里。
颜寒也来了？
他痛得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勉强分出一点精力去思考这个事实，发现得不出任何结论，便自然地放弃了这件事。他偏过头去看乐队指挥——这个动作很艰难，但他的伪装天衣无缝，没人察觉到不对劲。
《夜莺的离去》前奏响起来。
完全不同于《心曲》简单的编曲，这首歌的编曲复杂到令人咋舌。如果不是乐队指挥一再表示他们实在找不到那么多人给江延晟凑一整个交响乐团，江延晟能给他编三十多个声部。
可即便是去掉了不少内容，编曲还是极为丰富华丽。
评委席上，江延晟开口的第一句，罗俊辰就皱了眉头。
他能坐在专业评委席上当然是因为他是最大的投资人之一，但他本人也有深厚的音乐修养。他听得出来江延晟今天状态不是很好，第一句的前几个字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不是江延晟的水平。
但接着唱下去，他忽然明白——这可能并不是状态不佳造成的失误，更像是配合情绪的一种演绎。这首歌明显是由两人对唱的——江延晟在不同唱段判若两人的神态和唱腔给了他提示，这首歌用两人的对话讲了一个故事。
夜莺离开了。诗人悲伤地吟诵夜莺的美好和他的遗憾，而乌鸦却嘲笑着夜莺的胆怯和懦弱。等他们争辩结束，忽然听到夜莺的一阵哀鸣。原来夜莺没有离去，只是找不到自己的家了。
乌鸦在最后大笑，说出了夜莺之所以没有家的原因——“我们讨厌你的歌声，诗人对你过于称颂”。这是乌鸦的解释，也似乎是这首歌的主题。
但颜露相信没多少人听懂了这首歌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
但尽管很多人都没有听懂，这首歌的现场效果仍然很好。在江延晟唱到那段长达半分钟的高音华彩时，声音被他拉得高而纤细，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男歌手发出的声音。而江延晟本人确实好好地站在那里唱，现场全开麦——这是节目规矩——不由得人们不信。
但专业评委席上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这段华彩前江延晟似乎是卡了一下，感觉唱得不太流畅。
江延晟确实遇到了点麻烦。纤细的高音刚要拉出，他就意识到了问题——他的视力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带着剧烈的偏头痛唱歌本来就是个新鲜体验，现在又加上了偏头痛的典型先兆，他可真是够幸运的。
而让他越来越不安的是，视力的下降并没有停止。那段高音结束后，他眼前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暗淡，直至全黑。
你大爷的偏头痛。
颜露观察到了江延晟表情的细微变化，和他眼神轻度的失焦。但她以为这是表演需要，因为江延晟刚好唱到了诗人痛苦茫然的一段。
歌曲最终在成群的乌鸦叫声中停止。江延晟额头上出了一层细汗，他没顾上擦，先是向观众鞠一躬，又向两边的乐队成员各鞠一躬。
但这次他没说话，连句“谢谢”都没有。
专业评委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但罗俊辰皱了皱眉头，拿起了自己的话筒。
镜头立刻很识相地朝向了他。
“你那个高音挺漂亮的。”罗俊辰道。他声音很低，很好听，引得旁边的颜寒都忍不住侧头看他一眼，“但高音前面好像犹豫了一下，那是怎么回事？”
江延晟看着那个方向，嘴唇动了动，话筒举到一半又放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问那么多干什么。”颜寒干脆地抢话，“罗俊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还让不让人家下去休息了。”
罗俊辰：“……”
他讥讽一句：“小颜总还真关心自己旗下的艺人。”
罗俊辰和颜寒都是有一定公众基础的圈中大佬。两人都是少年成材，都是继承家业，在同一个圈子里干同样的职位，分别领导着业内最著名的两家竞争对手……颜寒不知怎么地想起有些小姑娘给自己和罗俊辰拉的CP，气不打一处来。
“我当然……”他说了三个字，又憋回去，“你赶紧把话说完！”
罗俊辰便慢条斯理地拿起话筒，继续说：“还有最后一段你的眼神好像有些茫然，在观众席上没有落点。我怀疑你是在走神，不过我没有证据，你可以争论。”说完他放下话筒，侧过头看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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