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茶,轮回癸(6)(1/2)
程谶等待救护车之余,一面盘腿坐在一边,静静打量着气息薄弱,心脏骤停的卞亭山。
他安安分分的样子还是挺讨喜的。刘海中分,天庭饱满,睡相乖巧。这样长而卷翘的睫毛,她只见过一个人的,她那个说散就散的初恋,也有着这么好看的睫毛,不过谁的更长呢,她也不知道。
程谶盯着盯着就忍不住低头凑近,拿右手可耻地碰了碰他的右睫毛,滑溜溜的,还挺好摸的。她真想知道他的睫毛到底有多长,拽一根试试?
她这么想,也这么得寸进尺地不经主人同意就顺着自己心意做了。但她拽下来的可不是一根,而是四五六根,她尴尬地朝那纹丝不动的睡颜窘迫一笑,解释:“大哥,我这可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喜欢你的睫毛,想看看。要不我让你扯回去?我数一二三,你不应就是不计较了。三!和一个朝尸体进化的躯壳扯这么多,我简直有病!”
程谶自我嫌弃中,看了手里那好几根长长的眼睫毛,拿手比了比,手机突然响了。
她把眼睫毛握在右手里,左手接起了不属于她的,手里多出来的手机。
一串数字,没有保存的号码。程谶迟疑了片刻,接过电话,“喂?”
那头似乎愣了愣,问道:“你是谁?”
“手机的主人晕倒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你要是在暹城,就赶紧来市医院。”
“你们现在在哪?”
“国金街十字夜店门口。不过你最好直接去市医院,救护车马上就会到,你应该赶不上我们。”
程谶话还没落下,就听到一阵刺耳的车鸣声。她侧着脑袋,一眼就看见了黑暗里,打着灯的车。
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踏着一双高跟鞋,大波浪卷的头发随意搭在胸前,步伐凌乱,来势汹汹。
不过,程谶很好奇,高跟鞋是怎么能开车的。
她两年前可是因为高跟鞋开车吃过罚单。当然,那也是因为她那堪比去拆迁的速度,连闯了几个红灯,无视后面鸣笛的警告,差点把阻止她的交警大哥给消灭了才吃的罚单。
她被带到派出所面壁思过,禁止驾车两年,写了长篇大论的检讨书,顺便罚了点钱。
女人已经迈着高跟鞋疾步而来,她走路倒是轻盈,那么长的恨天高,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看来瘦成猴头菇还是有优势的。
程谶打量她之际,已经把刚刚明目张胆偷的眼睫毛塞进了自己的手机和手机壳之间。她当时一定是脑抽风才会想着要收藏几根偷来的眼睫毛。
女人半跪在地上,看了眼地上的男人,这才放心下来。当她去打量程谶时,微微吃惊,不过霎那就恢复了正常色,却仍旧被猫着近视眼,擅长察颜悦色的程谶捕捉到了。
程谶还没有想出女人的吃惊缘由来,女人已经朝她率先开口了:“我是他朋友,你把他交给我就行了,不用去医院。”
程谶打破女人的自作主张,提醒:“他休克了。没有气息,没有心跳。”
“没事,他只是短暂的心脏麻痹。”
女人已经把卞亭山扶起来,可她搬不动卞亭山,只好朝程谶寻求帮助:“帮我扶他去车上。”
程谶未有行动,依旧坐在一边,袖手旁观:“我没办法把他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本来躺在地上的人就来历不明,不过是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要把人领走而已,她就突然不乐意了。做事全凭心情。
“你……”
女人已经起身,朝程谶开启友好的自我介绍:“我是A大生物系教授寒霜,也是研究院的人。”
寒霜已经把工作牌递了过去,程谶没有接过,只是随意地噢了一下,漫不经心:“这也只能证明你是个有名有姓的人,却不能证明你和他是朋友。”
“……”
“他叫什么名字?住哪里,干什么的?”
程谶把程彧审问犯人的语调学到了极致。
寒霜耐着性子道:“他叫卞亭山,是市医院的医生……”
“可是,他告诉我,他叫长安。”
程谶幽幽的话,让寒霜微微迟疑,极浅的苦笑之后,刹那间又化作一股凝重,朝她严肃问道:“他说他叫长安?”
程谶不懂她一连串情绪的变动,道:“这个名字的确不像正常人的名字。长安?还真是一个有毒又封建的名字,根本就像随口杜撰出来哄傻子的。可是相比你说的,我更相信他说的。你别告诉我,长安是小名?!”
“……”
寒霜眸间的欲言又止,复杂多变的情绪,程谶没办法理解,就好像她此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咄咄逼人。这女人眼里的担忧是装不出来的。可是心脏,气息都没了,却不去医院,又是什么怪异的逻辑?这个世界,就不能正常点吗?
滴滴嘟嘟的声音传来,救护车来了。
眼看着医护人员从车上拖着担架下来,急急忙忙朝他们而来,面前的女人不依不饶,寒霜的眼神突然骤变,还没有所行动之际,那些朝这边而来的医护人员像冻住了一样,宛如雕塑,一动不动。
一直倒在地上的人突然坐了起来,寒霜看着他,一喜,恢复了正常,问道:“亭山,你没事吧?”
卞亭山没有应她,站了起来,神情淡淡地看着程谶。即使不过刹那的对视,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眸光清冷甘冽,不似刚刚的张扬痞笑。
那双眼,深沉、睿智,却又孤独。
就像深不见底的忘川,从深渊处硬挤出来的一道清冽的光。微弱,又不失违和。最黑暗,又最干净。
程谶望着他时,心底最深处竟然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那种感觉,就像轻微的电流穿透,麻麻酥酥的。悸动里,带着几分不可言喻的疼痛。
男人一个字也没说,一个眼神也未丢给程谶,果断地往前大步走去。程谶手里还揣着他的手机,喊道:“大哥,你的手机不要了?”
程谶喊完,这才察觉四周静谧地诡异,所有来的人都一动不动,仿佛被人下了蛊术般。
寒霜跟上前,狐疑朝卞亭山试探问道:“门主,不需要消除她的记忆吗?”
多亏了寒霜的提醒,差点落荒而逃的卞亭山及时收住了脚步,转身朝程谶而去。
去而复返,程谶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递过去,“大哥,你的手机。”
卞亭山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在他古里古怪的眸光里,程谶尴尬一笑,解释道:“我可不是故意看你手机的,事出有因,情非得已。敢问大哥是哪路高人,这么出彩的让人凝固的法术,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呢,要不留个手机号?加个微信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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