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茶，轮回癸（23）（1/2）

两人返回码头时，商陆已经在码头边上等他了。见到多出来的人，商陆诧异了下，苏子义解释：“老陆，她是魑判。”

从踏入底下起，程谶看所有的东西都是灰白的，鬼是空心的。但面前这个，灰白色的阴影，却不是透明状，他应该不是鬼。

程谶是最后一个被催着才上船的。当她来到船码头，到上了船，就开始莫名地心绪不宁。

“你是晕船吗？”

苏子义狐疑问有些脸色难看的程谶。

程谶摇头，一向沉默惯了的商陆难得主动开口：“忘川河戾气太重，普通人很难受得住，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程谶笑了笑，道：“也是。”

商陆不知从哪弄来了一瓶水递过去，苏子义诧异地看着两人，皱着眉头偷瞄瞄地盯着两人，思索着。

“谢谢。”

程谶笑着道谢，接过他的水喝了一口，缓了缓内心莫名的焦躁。

她持续不宁中，河水继续嚣张着。

眼看着无数双从河底冒出来的地狱之手，程谶的心底不知为何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迫感，大脑也一直紧绷着，目光严肃地紧盯着黑压压的河面，感受到一股目光直逼她。

那目光不算反感，但被人盯着总是不自在。程谶偏过脑袋撞上商陆的，客气问道：“是因为很久没看到活人了，所以你才这么惊愕吗？”

商陆淡看她一眼，偏过脑袋，简明道：“有活人来过这里，但都是被抬出去的。”

程谶听了一笑，半玩笑半认真道：“希望我不会是其中一个。”

商陆又瞥了她一眼，对上她不明深意的浅笑，目光不再偏移，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湍急的河水。

商陆没有告诉她，是因为见到她，他才惊愕。

河面突然肆虐了，船颠簸了下。商陆下意识去扶苏子义，程谶身子倾了倾，挪了脚步，两脚打开距离，稳稳地站着。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股奇妙的感觉，好像这些河里挤出来的污秽之手正在朝她打招呼，那些湍急的呼啸声似乎在向她问候。

无论是刚刚落入地府的入口，又或是奈何桥，又或是现在船下的忘川河，甚至包括面前这个摆渡人，心底迸发出一种熟悉感来，让她有一股直觉，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地府。

可她这快三十岁的人生里，她肯定她是第一次来地府。

程谶拧着眉，严肃认真地看着黑压压，时不时伸出晦暗之手的河水，偶尔荡起一个漩涡，又把那些污秽淹没掉。

可是，忘川河里的污秽，是从女娲造人开始，万墟之境产生的恶念，永无止境地肆虐在忘川河里，它们能被镇压，却不能被消灭掉。

河水越发猛烈了，溅到了船脚，溅到了程谶的鞋面，竟莫名地有些烫。

程谶的大脑突然不经意闪过一丝画面。水花四溅，一个人突然掉进了这河里，被无数双手拉扯着，无法动弹地往下沉。

漆黑，冰冷，窒息，仿佛跌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没有一丝活物的气息，耳畔呼啦啦都是恶灵嚣张的肆虐，夹杂着一股怪异清香的腐烂恶臭，整个人也突然昏昏沉沉起来。

身体一直在失重地往下沉，不经意看到了某处悬荡着的淡绿色光，就好像漆黑深渊处突然带来的一丝希望。

然后，终于见了底。她是飘过去的，整个身体几近透明，不是死了，就是元神出窍。

绿色的光歪歪扭扭地照亮了一条路，越往里走，煞气越重，耳畔的叫嚣也越来越大。脚下的泥土甚至还震了震，颇有破土而出的架势。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大轮-盘，阴柔的水，和火团紧密地缠绕着，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密文。水已经有些黑了，火也忽明忽暗。

就在她欲念个什么咒时，听得咕咕一声，她侧着脑袋就看见了一只不过她肩头的骷髅小鬼。她道：“你怎么还在这？”

“咕咕咕。”

骷髅小鬼那白骨手爪指了指她，即使它已经没有眼珠了，可还是艰难地表现出自己的震惊。她笑了笑，道：“没错，我已经死了。”

眼前闪过的画面，心竟然莫名一揪，毫无违和的窒息感，刺入骨髓的冰冷，这些真实的感官感受，让她一度笃定，她就是那个跌入忘川河底的人。

可是，这些画面到底是什么呢？难道是她的前世吗？她前世是投河自尽的？

程谶故作不经意地问道：“这河看着这么湍急，要是人掉下去了，肯定就淹死了吧？”

商陆还没应她，苏子义便好心提醒：“你可得小心点，这忘川河水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掉进去，管你是人是鬼，全都没了。”

程谶噢了一声，道：“这水一定很深吧？”

要是刚刚脑袋里的画面是真实的，那这忘川河比深海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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