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盗亦有道（1/2）

中秋夜凉，盛夏的鸣蝉在今夜悄了声息，漫天星月没入一池清潭，水面浮光闪烁，一阵风来，水中的那一轮皎皎圆月便被揉破了。

三个孩子在小池塘边趴了很久，一个观水，一个望天，一个闭眼听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又过了一会儿，那个观水的孩子道：“天上的月亮碎了”，望天的孩子听闻道：“瞎说，月亮才刚刚升起，好好地在天上挂着呢”。说罢，望天的孩子指向天空，观水孩子指向水面，谁也不服谁。

过了一会儿，水面归于平静，水中的月亮渐渐凝固，望天的孩子看着水面嗤笑一声突然伸出手来把水面搅浑了，说道：“你这个月亮是假的。”

“那你的就是真的？你够得到天？你有本事上去摸一摸，你要是能摸得到我就服气了。”观水的孩子反击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这叫抬杠！我够不着，你就够得着吗？”

听风的孩子悄然睁眼但并不看他们，只是眼神空洞地盯着树上摇晃的枝条自顾自地小声呢喃：“刚刚有风来过。”

“风？你看得见风吗？还是你能抓得到”，其它两个孩子就爱和他较真。

“我看不见风，也抓不住。”

“看不见的不算，白鹄哥哥说了：眼见为实。”观水的孩子和望天的孩子一同反驳他。

“白鹄哥哥就快要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风告诉我的。”话音刚落，老旧的院门吱呀一响，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颇为优雅地推门而入，脚步轻悄无声，手里拎了几包糕饼，都是平时不常吃到的。

“白鹄哥哥，白鹄哥哥”，观水的孩子和望天的孩子都飞奔着朝白鹄跑过去，全然忽略了他们的另一位小伙伴。听风的孩子闻声，慢慢坐直了，摸索放在一旁的盲杖缓缓起身，也朝着他们嬉闹的方向走去。

“阿婆呢，泉之你去屋里请阿婆出来。”白鹄说完，刚刚观水的那孩子拿了一块糕饼笑嘻嘻地奔去找阿婆了。

“小桂圆儿，你去扶一下孟轩。”

“白鹄哥哥，我叫袁贵！”袁贵赌气似得把脚一跺，撅着小嘴站在白鹄面前就不肯动了。

“好了好了，哥哥错了，是袁贵不是桂圆儿，呐，两颗糖，你和孟轩一人一颗，不许自己偷偷藏起来全吃掉啊”，说完白鹄从袖子里摸出两颗糖丢给袁贵，又催促道：“你快点儿挪动，孟轩有眼疾，他一会儿要是跌了，你以后再没糖吃。”袁贵长得白白胖胖一脸福相，跑起来也是一颠一颠的，活像一颗剥了皮的大桂圆儿。

这里本是一座位于城郊的废弃殿宇，主殿早已在几十年前因为战乱而坍塌，唯有后方的一座偏殿勉强可以容身，战乱过后，白鹄一人行至此处，将这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在此地暂居了下来。

泉之和袁贵是白鹄从山匪窝里救出来的，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个年头人间都不太平，几年前因为西北商路不畅的缘故，边境交战不断，附近村庄里原本老老实实种地的庄稼人一部分被抽调去了西北从军打仗，剩下的老弱病残则留下来打理这一亩三分地勉强过活。有几个不耐行军劳苦好吃懒做的无耻之徒要么戳瞎自己一只眼睛，要么弄残一条腿，官家不征这样的人，就这样这一伙狡猾之人“幸免于难”。按理说这些人与剩下的老弱病残都是一个村的乡亲，理应互相帮助才是，可谁能料到就在征兵不久之后一群游匪“大驾光临”，那伙狡猾之人为了自己保住命和田地，直接把剩下的人给卖了加入了这群游匪流寇，风烛残年不能劳动的老翁老妪被赶到荒山里当做捕猎取乐的诱饵，几个做儿媳的年轻小娘子不忍公婆受此侮辱，想到自己身体受辱也无颜面对丈夫，没几日便寻了个山崖偷偷自尽了，泉之和袁贵的娘也在其中。

死了这么多人，可那群视人命如草芥歹人却并不忌讳，依旧占山为王，六岁的泉之和袁贵天天被那群歹人当做奴隶使唤，他俩年纪小做不了什么力气活儿，就在山后割了三年的草捆回来喂马，直到遇见白鹄。

白鹄是个贼，不过他不认为自己是那种小毛贼，因为他去偷东西之前总是行事张扬，干事儿只干大的不干小的，只劫贪官奸商不劫穷人，他若是盯准了谁家有花不完的金银或者来路不明的宝贝，先一只铁翎羽钉在主人卧房门檐上告知人家一声他要上门“拿”点儿东西，甭管主人家如何防范，是告诉官府调派衙内也好，还是请镖局转移钱财也好，只要是白鹄想要的东西，三日之内必定会在这般天罗地网的防范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有些丧尽天良草菅人命的贪官奸商，白鹄造访的时候也会顺走他们的狗命。不过，他已经很久没遇见这种人了，亦或者说，自从收养了泉之他们后，白鹄不愿意让他们见血，所以不怎么去太远的大都城里“找麻烦” 了。

救出泉之和袁贵那日，白鹄正干完一票大的回来，盆满钵满，心情甚好，晃晃悠悠地准备打道回“府”，不曾想去时的哪条路上赶上一伙娶亲送新娘的队伍，白鹄觉得自己的一身的血气不吉利便主动绕了道儿。想着天黑之前定是回不去了，他便不急，只在一条无人小径上一边哼歌一边走走停停，路过一处山头见草青花艳，溪深鱼肥，又正值夕阳黄昏，一片残阳如血之色，白鹄被眼前美景吸引，于是找了一棵合适的大树当靠背，将劫来的金银财宝当做枕头在树下倚了一会儿，恍惚间困意来袭便歪了歪身子睡着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