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情谊（1/2）

江宁的十月，层林尽染, 金桂飘香, 夏日的余威尚在, 秋意却已日浓，多了几分凉意。

春红春红都回了正院备嫁，芷兰院倒是风波未熄，巧儿和柳枝总有些不对付。

柳枝虽是大丫鬟，但她性子直, 本就不若巧儿伶俐, 在巧儿表现的越发沉稳时，屡屡失措, 倒让巧儿入了王妈妈的眼。好在绿萼温厚老成，如今越发有大丫鬟的气度，在事态变坏之前，就让柳枝巧儿握手言和，芷兰院里也是越发和谐。宝娴安心之余, 也对绿萼多了几分信重。

在芷兰院中一团和气之时, 江宁却发生了一件喜事，曹家小姐将与李家少爷结为连理。这样堪称盛典的江宁大事，时人闻听之余, 无不惊诧莫名，啧啧惊叹。

早在今春两家订婚时, 曹、李两家就都有意大操大办此次婚礼。但四月时吏部主事朱敦厚贪污案了结, 李煦虽毫不在意, 曹寅却有些顾忌，于是将婚期延迟至十月。

曹李两家虽是包衣，如今也只是五品织造，却是康熙的心腹。以御前二等侍卫兼正白旗包衣佐领的特殊地位镇守江宁，在为康熙织造绸帛绫缎，供奉山珍海味及文物古董之余，更有监视江南官场、考察民情、融合满汉隔阂、笼络南方士族的重要职责。

如此地位自然可以看出康熙对两个奶兄的照顾和信任，也因此两家联姻，康熙还特意赏下贺礼，更为两家增添了一份荣耀和脸面。

但身为淑敏的好友，宝娴却对这场婚事有些不喜，也很担心淑敏此时的情绪。一来淑敏一直对这桩婚事，尤有怨艾，宝娴还曾听其抱怨宁愿小选进宫，也不愿嫁给李家的人，但随着年纪的增长，淑敏也渐渐成长，再不提之前的话，也不知是不是认命了，上次去看淑敏时，她的气色竟还不错。

喜塔腊氏与宝娴应邀上门，拜见过孙老夫人和李氏，宝娴就跟着淑敏回了她的院落。

原本淑敏的小院处处可见诗情画意，但此次来变化却不小。

屋中处处鲜亮浓艳，窗纱和纱帘也皆换成了水红色的绸缎，家具摆设也装饰一新，一看就是新娘子的屋子，比起之前屋里摆设的斯文秀雅，如今更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媚和脂粉气。

宝娴却也只是随意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改变，就拉着淑敏的手关切的打量，见她比夏日里略丰腴了些，气色也是白里透红，比起之前健康了许多，才略松了口气。

淑敏眼中柔光一闪而逝，语气温柔而轻快地道：“妹妹尝尝这茶，这可是我根据古籍制的，想来也有几分当时的滋味了。”说着倒了一盏茶，推到宝娴面前。

宝娴强忍着心中的焦急，即使这茶再有讲究，她也无心去细品，只是眉眼一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左右略略打量见多出了好几个陌生的人影，顿了顿，才笑道：“姐姐的茶自是不俗，可惜只有茶，少了些趣味呐！”

淑敏娇俏的咬了咬下唇，笑容越发真切，转头对着身边的丫环们，却恢复了往日的清高，斥道：“还不快去准备妹妹喜欢的茶点，如今越发没规矩了。”

又借此打发了几个嬷嬷，才对着宝娴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

宝娴看着少女一脸的灿烂明媚，思绪渐平，也露出了一个恬静的微笑，见身边只有茯苓香橼和自己带来的绿萼巧儿，这才拉着手一同坐了，询问起了她近来的情况。

淑敏笑容略略收敛，但仍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看着宝娴关切的神情，她抿抿唇，说了真心话：“这本就是早就决定好的婚事，又有皇上赐下贺礼，这场婚事是势不可挡了。我即使再抗拒，又能如何呢，也只能认了。”

看着宝娴眼圈一红，淑敏安慰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家如今比李家更强些，再者说起码因着联姻，李家也是不敢对我不好的。”虽然如此说，但淑敏仍是银牙紧咬，眼中水光一闪而逝。

宝娴明白的拍拍淑敏的手，看着她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有些安慰和黯然。

相交四年，这个曾经身形纤弱，弱柳扶风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如今，虽然依旧纤弱，但眼神坚定的女孩了。

她有想法，有算计，对未来有充分的认识，这样一个女孩子，想来一定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的吧，宝娴不自觉就对淑敏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淑敏的婚礼，宝娴是未婚少女，自然不能参加婚礼，喜塔腊氏倒是和龚内春去参加了这一场强强联合的婚礼，回来后对这场婚礼也是说不出的感叹。

而那天晚上，富灵阿屋里的灯点了足足一夜，直到天亮才熄了。

宝娴怏怏不乐了好一阵儿，直到十一月中旬，栖霞寺的红枫红了，喜塔腊氏请几位官家太太去赏景，得以见了一回刚出嫁的淑敏。

淑敏虽梳了个精巧的妇人发髻，衬得她年岁大了好几岁，气色倒是更胜从前。只是捏着一柄象牙小团扇掩在口前浅浅微笑的风姿，就让宝娴这个半大不大的女孩看的入了迷。可见她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宝娴也就放下了一些牵挂。

***

喜塔腊氏如今每每看见女儿，在得意之余，也更添了几分忧虑。眼见着处处比不上自己女儿的玉珍，也到了选秀的年岁，自家女儿却仍没个着落，她就暗暗着急。

喜塔腊氏的母亲觉罗氏出身王族，虽是庶出，却因为有个姓博尔济吉特氏的额娘，身兼科尔沁黄金家族的血脉，很受老郑亲王的疼爱，倒比几个嫡出的姐妹还幸运，得以留在京城，免去抚蒙。

觉罗氏身上博尔济吉特氏黄金血脉和爱新觉罗氏的血脉的完美结合，在当年顺治年间因着联姻众多虽不算什么，但在康熙朝因着她辈分高，且品性端方正直，因此颇受敬重。觉罗氏面上不显，对自己的身份不是不骄傲的。

而喜塔腊氏在觉罗氏的教导下，也心生向往与皇家再次联姻。想借着自己额娘如今在宗室的威望，给自己女儿捞个福晋当当。不过后来丈夫的勃勃野心，就像一团烈火也点燃了她心中的野心。

舒穆禄氏乃是大姓，不仅自己家这个伯爵，就连公爵也有好几个，真可谓人才济济，虽说只是同姓，却到底见面三分情，平添几分亲热。更别提自太宗文皇帝开始，就不见舒穆禄氏一族的女子留用宫中。舒穆禄氏一族虽也积极钻营，但如今同姓的几位国公家族皆已没落，在康熙朝就没几个能拿的出手的，龚内春这一支却是如今最得圣宠的，因此若有机会配许皇子，舒穆禄氏必定举族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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