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1/2)
被枯叶覆盖的地面上躺着一片颜色亮眼的枫叶。
站在斑马线尽头的叶承垂眸望着那片火红的叶子,凝视了一阵子便躬身将它捡起顺手塞进了手中的文件夹中。
马路两边没有来往的车辆,刚巧和叶承并行的行人们便开始陆陆续续地穿过马路,叶承凝视着对面红色的行人指示灯,并未迈步,只是安静地立在原地等待。
没有几秒钟时间,他感到面颊上逐渐覆上一片冷意,抬头的瞬间,漫天的雨雾便侵占了视野。
D城的雨总是这么出其不意。
叶承将厚实的灰色外套领子翻起,从公文包中掏出随身携带的黑色雨伞打好,继续安静地等待指示灯转绿。
道路两旁的红枫即便被那灰暗的天色包裹却依然显得耀眼,像是要撕破周遭的雨幕般热烈。
叶承不得不承认,他选择在B国的D城留下的理由里,这漫山的枫树占了不小的分量。
今年32岁的叶承是个办事谨慎的老实男人,他身材单薄,皮肤白皙,再加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学生气十足,经常给初见他的人一种他只有20出头的印象。
但叶承的声音很有特点,低沉圆润,稳实利落,和他的相貌完全不符,如果只听过他的声音,一定无法将此和他的面容对上号。
叶承没什么特别的癖好,唯独对枫树的痴迷。
只要有颜色明亮或者形状特别的枫叶,他一定控制不住地去收集。
手机铃响时,叶承已经走到了不远处停在马路边的私车旁,小心翼翼地收了伞,开了车门坐入。
接起电话,他听到那边一个急切的女声切入:“叶、叶医生吗?”
“我是。”顶了下眼镜,叶承重新将手机屏幕放到面前看了看来电显示:未知来电,“不好意思,您是……?”
“我是昨天来看诊的韩霜的母亲。”女人声音有些抖,“这孩子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了,我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听到这儿,叶承忽的想起前一天那个体态有些臃肿的女人和对方领着的15、6岁的女孩。
叶承也在这异国开了几年的心理诊所了,孩子的心理问题最急的永远是父母,但又有不少孩子的心理问题正是因为父母的教导有偏差才导致。
据韩母表示,她女儿有严重的抑郁症,经常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门,谁都不见,于是当叶承抱着诊治重病孩子的心态决定开导韩霜时,得到的却是那女孩得意洋洋的一句“什么抑郁症,那都是我演给我妈看的。谁让她老管着我!我的梦想是去当演员,她呢,老是泼我冷水!上学有什么用,学的那些狗屁跟我想表演没任何关系!你看!现在我还不是把她给骗了,证明我有当演员的天赋!”
叶承并不否认学生时代接触的信息和社会需要的信息不能完全接轨,但他也不否定校园教育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
跟那青春期的叛逆姑娘沟通了近两个小时“当演员”和“上学”不冲突的观点,叶承原本并没想改变她的观点,他秉承引流而不是阻流的方式来跟这个阶段的孩子交流,尽力做到对他们的理解和尊重。
韩霜的再犯并没让叶承感到意外,他知道这是个长期项目,急不来。
跟韩母又沟通了几句,叶承本想收线,对方却强烈要求家访。
出于跟病患之间的保密约束,叶承不能向其他人透露诊室中跟病患的谈话内容,于是只能瞒着韩母关于韩霜的真相,叶承以探访重度抑郁症患者的心理医生身份在暴雨中驱车前往韩家。
韩母给出的地址在D城某著名大学山上校区的住宅区,叶承开了将近四十分钟的车才抵达了那边的环山公路。
天色渐晚,叶承隔着被雨刷器凶猛照顾着的挡风玻璃,注意到道路两旁是清一色的枫树。
不知为何,先前稍显凝重的心情因为那景观疏散开,叶承放松了神经,开了音乐,稳稳地在傍晚的马路上行驶。
雨天路滑,叶承一直控制着速度,爬上盘山公路时,车辆也开始渐渐变得稀少起来,以至于当叶承开上半山腰时,路边一处观景台上站着的一个白色身影便显得格外显眼。
最初那身影并没引起叶承足够的注意,但随着离对方的距离缩短,叶承注意到那是个没打伞,在冷雨里站着的男人。
出于职业素养,叶承凛下脸将车速放得很缓,这次据观察,他发现那个男人的白衬衫已经全部湿透,对方双肘撑在观景台的栏杆边,脑袋微微垂着,不知在干什么。
知道管闲事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但叶承还是将车小心翼翼地停在了路边,打了双闪后,他下车,打着伞向栏杆边的男人迈去。
看对方穿得也单薄,叶承难以想象对方如何忍受这来自冷雨的冰意。
走到对方身后,叶承皱眉观察着那一动不动的男人,不清楚对方此刻到底是什么心绪。
“先生。”用英文试探了一句,叶承走过去将伞凑到那男人头顶,这才注意到对方是黑头发黄皮肤。
亚裔。
在这片异域,遇到黄种人的几率虽然不小,但叶承依然感到一阵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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