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相催(1/2)
雨不停地下着,雨势丝毫不见小下来。
他安下心来,就觉得身子冷了,不停地打起了哆嗦。
翎微有些忧心地靠过来,轻抚他的额头。“小猴子,你发烧了。”他只觉得冷,耳朵里嗡嗡地有点听不清话。翎微叫烟雨拿来浸过冷水的帕子敷在他的额头,还小心翼翼地避开额角的伤口。
他感觉自己躺在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有人抚着自己的脸颊。那只手异常的柔软,瘦弱,手指纤长,带着冷冽的香气。
是她吧。
已经渐渐熟悉的味道充斥鼻腔,他渐渐地感觉到温暖,不由得沉沉睡去。
到达目的地后已是天黑。
骑马在前头领路的那人跳下马,恭敬地在门口通报一声,然后掀开帘子进去将久之抱出来。
翎微站起来,嘱咐了一声,烟雨一旁将已经收拾妥当的包裹提在手里,两人一起下了车。久之睡得昏沉,被抱着送进房间。烟雨跟着进去,帮着他更衣。
将破烂的衣裳脱下,他瘦骨嶙峋的身体映入眼帘。小小地一个人,肋骨根根分明,每一块骨头的形状都清晰地印在皮肤之下。烟雨唏嘘着摇摇头,用干净的布帮他擦拭。这时翎微进来,手里拿着一套略有些大的白色布衣:“这是李姐姐儿子的,大概是不合身的,借来先穿着吧。”说着看见他烧红的脸颊和瘦弱的身体,眼神也微弱地暗淡了下来。
烟雨答应一声接过衣服,然后帮他换上,拉上被子。
敲门声响起,骑马人领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走了进来。老头背着木质的药箱,原来是大夫。
老大夫被让了进去,他熟练号号脉,又摸摸额头,说着并无大碍,然后写了一个方子递给烟雨。
烟雨赶忙接下来道了声谢,又赶紧转身出去了。
大夫又唤了一声,门外闪进一个和久之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大概是徒弟。
翎微让开床边的位置坐到桌前,看着那小徒弟动作麻利地将久之被潦草包扎的伤口拆开细细观察,然后用烧红的针小心地将里面的脏污草刺一一挑出,然后细致地清洗,将血水泡挑破,挤干,细密地撒上药粉,然后用干净白布包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老大夫那边看着也连连点头,然后将久之额角和手肘的伤口敷上另一种药。处理完毕后烟雨也熬好了药端了进来,室内立马充斥了淡淡的苦涩味道。
老大夫这时站起身来嘱咐几句,大概只是长久地食物短缺单一造成的身体虚弱,脚上的伤口暂时不要沾水,好生养着就好。翎微连连点头,口中道谢,嘱咐一旁的烟雨送大夫,又授意她多给一些诊费。
满屋子人都走光了,翎微走到床边坐下,细细凝视着久之的脸。
他太瘦了,颧骨高高地突着,皮肤干燥粗糙。眉毛浓密,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动,眼珠在转动,似乎梦到了令他不安的事物。他比起同龄的孩子似乎要矮小一些,头发垂在耳旁,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翎微并无兄弟姐妹,但却无端地对久之产生了亲近感。
她想着久之第一次隔着雨幕望向他的眼睛,眼珠黑亮,澄澈清明,面容过于消瘦而显出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峻。
翎微突然觉得久之的眉眼看着有点像公子,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也许是那个一往无前的眼神击中了她吧。
翎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有同情心的人,这年头大旱,饿死的人遍地都是,京城却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她随着公子出过几趟城,一路上渴死饿死的妇人小孩,老人病人多不胜数。公子出城的几次都是做善举,搭几个大棚雇几个厨子用大锅熬粥,还带几个大夫出去义诊,走到哪儿都是山呼海啸的感恩戴德,陆公子大善人的美名渐渐被到处传颂。
然而她觉得自己几乎没动过什么恻隐之心,只觉得是陪着公子做事儿,公子在视野范围内存在着,便很心安了。
今儿出门也是做同样的事,回来的路上遇上了那个瘦老头和追着他的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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