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空寺（1/2）

阿云八岁了，南城一年，她的体质不像在家那样虚弱，捧着都怕摔碎，只要是不太过劳累保持心胸开阔她能好久不染病。

“师父，谁来的信？”阿云放下手中的佛经跑到忘尘跟前。

“是你爹娘来的信。”声音似玉，沁凉中又带着温润。

阿云这一年认识了不少字，简单的书信内容已是能看懂。南城与邹城相近，但阿云一次没有回去过，她想以一个更健康的体魄去面见爹娘。

她取过忘尘手中的信细致的看了起来。

许久，她都没有反应。

“阿云？”忘尘瞅着她，眸中夹杂着些担忧。

阿云回过神，抓抓耳朵，笑着道：“娘亲生了小弟弟，阿云很开心。”

身为她的师父，忘尘自是能辨别她的开心程度，他抬手戳戳她脑袋上攒的小丸子，“出家人不打诳语，跟师父说，你在想什么？”

“师父……”阿云头埋得低低的，“我一走娘就有孕了，现在又给我生了弟弟，是不是以后就不要我了？”这事说来也巧，阿云出家半个月，卢府就传出好消息，赵氏有孕月余了。

“傻孩子，”忘尘勾唇一笑，“你在家时你娘腹中就有了你弟弟，只是还没有发现，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这天下间没有父母会舍弃子女的。”

“那为什么有那么多被扔掉的孩子？”阿云懵懂的反驳道。

“这就是父母的过错了，不管处境如何艰难都不能丢掉自己的骨肉血亲才是正理，这样的父母是极少数的，因果循环，他们不会有好的命运的。”忘尘耐心的开导着徒弟。

阿云一知半解的点点头，“弟子懂了，那弟子去生火，师父好做饭。”阿云没有做饭这方面的头脑，做的饭从未成功过，忘尘就禁止她下厨了。

午餐很简单，两个素菜，搭配小米粥和馒头。

“阿云，明日我们该启程了。”

舔舔嘴角的粥，阿云愉快的问：“去哪里？”

“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慢慢的走，总还会回来的。”忘尘神秘莫测的说了一句，他催促阿云快吃饭，吃完好收拾行装。

站在南城城门口，阿云向来路张望着。

“可是不舍？”忘尘看出她眼中的眷恋，“要不要回卢府一趟，不回去的话，要七八年见不到你爹娘，还有你素未谋面的弟弟。”

阿云摇摇头，率先走在前面，“师父不是说了，总还要回来的，弟子不急于这一时。”此时阿云并未想到前路几多变故，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

“师父，你哪里来的钱买药买粮食？”路上无聊的阿云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忘尘没回答她，以后她就知道钱是哪里来的。

往后的六年里，阿云越长越大，她的师父依旧年轻，看不出年纪。师徒两人走遍大江南北，识过风土人情，见过锦绣繁华也遇过哀鸿遍野。

大漠孤烟，北国雪飘，天街小雨，山峦叠嶂……景国无处不风光。

“师父！”少女声音清脆悦耳，似山谷鸣禽，空灵回荡。

忘尘朝对面的老妪笑笑，待她离去后看向来人。

阿云十四岁了，生的娇俏可人，眉目如画，透着灵气，气质又是那样沉静，透着一身僧衣遮不住的风华

此刻她一双翦水秋瞳看过来，忘尘不由有些失神，罪过罪过。

“师父，你还没看完手相吗？下午有户人家要你去给他家逝去的老人超度。”阿云蹲到忘尘身侧，趴伏在他腿上仰着头，眼睛里满是依赖。

二人呆的地方是洛阳，景国国都，忘尘出家的寺庙清空寺就坐落在洛阳城外的青鸾山上。

“这就回去，为师去超度你要跟着，不能单独出来替别人看手相。”忘尘摸透了徒弟的性子，身子不好还净整些幺蛾子。

阿云站起来捏捏衣角，装模作样的收拾忘尘带出来的纸笔，“知道了，师父，什么时候回清空寺？弟子很想去师门看看。”

忘尘迈步朝人群走去，“不急，去了清空寺，在你还俗回家前是出不来的。”

阿云追上来，“师父去哪里徒儿就去哪里，待多久都行，让爹娘再多等我几年。”

忘尘笑而不语。

三日后。

“终于到了。”阿云站在清空寺门前，回望蜿蜒山道上络绎不绝的香客，“清空寺天下第一佛寺的美称名不虚传啊。”

清空寺，百年老寺，景国开国时此寺就已远赴盛名。传说上古神鸟青鸾曾在清空寺听佛经，连听百日，最后在此殒身，世人将它葬在此处，清空寺所在的山就有了名字，叫青鸾山，清空寺也因此闻名。

阿云粗喘几声，猛咳了一阵，忘尘适时递给她水囊。

“谢师父。”阿云挠挠发髻伸手接过水囊。

“叫你走慢点，为师的话都不听，生病了又要吃药。”阿云装聋作哑的专心喝水。

二人说着话寺内出来一个小和尚，和阿云差不多年纪，朝他们走来行了个礼。

“是忘尘师叔吧，弟子是了无师父的俗家弟子毛远之。方丈和师父正在等您，让弟子来门口等，可巧正赶上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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