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tair & Vega（1/2）

Altair

开学前的前一天，天气晴朗。

夏天的炎热似乎并没有因为九月的到来而接近尾声，知了仍未死亡。

深晚的风拂过脸是温柔，在没有太多建筑遮挡的地方，抬头可以看见，深邃的蓝色里镶嵌着无数钻石。

那些都是程将行的宝藏。

程将行没有早睡的习惯，即使关上灯，躺在空调房里，父亲在九点半准时透过门板轻声地、温柔地对他说“good night”。

他依旧不能安眠。

在少有污染的南方城市里，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河鼓二。

河鼓二无疑是显眼的，但也是孤独的。

程将行只要抬起手，就能把河鼓一、河鼓三和河鼓二连成一线。

但是他没有，也不想。

如果说河鼓二在等待，等待是寂寞，那么程将行觉得自己的一生大概都会在等待里结束。

程将行趴在阳台的栏杆上，有风吹过来，他就闭上眼。

程将行最习惯黑暗，黑色能给他久违的安全感。他可以在黑暗里看到银河，看到宇宙，他也可以幻想，可以偷偷把星星连成一线。

他在温柔的夜风里，浩瀚的星空之下，熟悉的黑暗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程将行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他那个新同桌。

总像是熟悉的、见过的人，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遇到过。

可能是他的眼睛的确就像是月亮，程将行默默想，笑起来弯弯的，很好看，有月亮的温柔。

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笑了。

程将行想，如果那个时候我亲口告诉他我叫什么名字就好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觉得风在靠近脸颊的地方突然飘散了，落下的叶子定格，知了的叫声停了一下，只有星星还在闪烁。

似乎一切都是刚刚好，就是快要遗憾地告别这个夏天了。

程将行是在八岁那年开始喜欢上天文的，也就是在那一年，他终于离开黑暗，回归光明。

他认识的第一颗星星就是天鹰座α星。

养父用别扭的中文，夹杂着英文告诉他，即使是在无边际的、浩瀚的宇宙里，也有河鼓二与织女一遥遥相望。它们相隔十六光年，但他们永远等待着，坚信着，在未来的某一天，它们会在无尽的时光里相遇。

那时候同样是新认识的养母坐在边上削苹果接过话。

她说，那么在人间，在有边际的地球上，在有无数温柔的人群里，总会有人发现蒙受了尘埃的你。

她没有说的是，

希望那个时候的你，已经彻底摆脱无尽的噩梦的黑洞，散去身上的尘埃。

程将行每每想到这些，总能安然入睡。

他曾经也许埋怨过命运的不公平，但遇到养父母之后，他再也没这样想过。

他都觉得这是命运对他的补偿。

他明白，等到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太阳会照常升起。

他查过天气预报，明天也很晴朗。

明天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他睁开眼，决定回房间。

程将行喝了一口牛奶，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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