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1/2)
春日还未过去,院中也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因着夏日即将到来,鸟语虫鸣多了些,原本安静的院子顿时显得有些热闹起来,往常不甚言语的人甚至都开始乐意畅谈天地万物。
这日,正是沈俏及笄的日子。
将军府姑娘的及笄之日自然要隆重一些的。
一大早沈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地扬起嘴角。
铜镜中的人儿,一头乌黑的发垂落在腰侧,映衬着那巴掌大的脸蛋儿有着说不尽的风情。
除了那张略显苍白的嘴唇。
因着前几日她的好表姐盛情邀请,着了凉。
她本就身子骨弱,又并着体寒,所以现在看起来又有些柔弱之态。
沈俏画完黛眉,双晶恭敬地站在一旁,道:“姑娘,该涂口脂了。”
沈俏接过,放在唇上轻轻抿了一下。
原本略有些苍白的唇顿时有了活力。
竟有着诱人的味道。
站在沈俏身侧的双晶一下子就呆住了。
沈俏原本就生得白净,加之受了风寒,病态便有些明显。
如今这一点绛唇,便好巧不巧的掩盖了她的缺处。
她愣愣的看着沈俏,口中满是惊叹,“姑娘果然是好看呢!”
以往她虽然知道姑娘好看,可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感受。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总觉得从前的姑娘活得太过于没滋没味,看似锦衣玉食,实则却是行尸走肉。
沈俏轻轻扫了她一眼, “贫嘴。怎地和双莹一般了?”
这话一问出口,沈俏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镜中的双晶,问道:“这两天怎么没见到双莹?”
双晶似乎回答不上来,皱了皱眉头,摇摇头,“姑娘,我这去将她寻来。”
“罢了,估摸着这丫头也是贪玩了!随她去吧!”
双晶一怔,看向沈俏。
沈俏这话说的颇有些少年老成了些,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她也不过刚及笄。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个见惯生活百态的老妇人,举止端庄,处处透露着得体。
双晶呆愣间,沈俏便又缓缓开口:“母亲一向独立,从不使唤丫头。我今日又不便出去。所以那些繁忙的事情还需要你帮衬着些。”
双晶颔首,施了一礼退下了。
走出屋门时,她得劲的甩了甩头。
真是,她怎么生了刚刚那样的想法?
姑娘还小着呢!
※
行笄礼前须戒宾三日,沈俏一直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像上辈子一样。
像上辈子一样,一样的人,一样的剧情。
她心里有些没底。
反正这下屋中也只有她一人,偷偷溜出去看一眼,似乎也不会怎么样。
沈俏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右手顺了顺发丝,便蹑手蹑脚的出了屋门。
在她的记忆里,前来观礼的宾客大都聚在前厅。
沈俏对自己家自然是万分熟悉的,提着裙角,连着拐了几个弯,便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前厅的门了。
庆幸的是,因着宾客人数较多,门便大敞着。
这正好可以让她好好观察一番。
她悄悄地躲在距离前厅最近的一处树木后面,远远的朝着座上依次而坐的人扫了一眼。
同上辈子一样,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
但当她看到那一片白色的衣角时,她的心蓦地往下一沉,手指微微有些颤抖。
她心叹,又见面了,晏昭。
沈俏眸中浮现出一闪而过的忧伤,便不复存在。
似是意料之中。
她杵在原地好一会儿,刚准备移步回屋,以便整理一下情绪,余光便瞟到了一个坐在角落里的人。
棕红色的束领长袍,因着隔得较远,看不清模样,只能依稀看出那人嘴角携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身形,有些熟悉。
沈俏在脑海中努力回想着当年的场景,却依旧没能回忆出来。
也许,当日及笄之礼并没有出现的这个人。
那么,这个人是不是就是她这辈子命运的变数呢?
沈俏的心中忽然有一种声音在叫嚣,勾着她的身体愈发向前移步。
只是,当她看清楚了那个人的模样时,有些不可置信,稍稍的张开了嘴巴。
她所见的不是别人。而是……
正逢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嘴角一勾,眼神中充满了探究以及戏谑,轻飘飘地向她这处看了过来。
沈俏一颤,眼神不禁闪躲了一下,提起裙角,下意识地转身便走。
梁怀澈!他怎么会在这儿?怎么会是他?
明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但也不知他到底认没认出她来。
所幸的是,她知晓,有些事,再不会复现。
※
梁怀澈正坐在檀木椅上,视线所及之处却是刚刚沈俏所站着的地方。
他原本是不想来参加一个姑娘家的笄礼的,总觉得有诸多不便。
但因着教导他的师父告诉他,这是他的小师妹。
又因着先前的那番戏弄,以及后来在中丞府中的轻轻一瞥。
终使他莫名其妙的生了瞧一瞧的心思。
乔佩弦打探来的消息,他始终都是不信的。
如今,似乎多多少少也验证了些,只是远远不够。
沈俏身上有谜,他初见她时便感受到了。
不过,来这一趟,果然是有惊喜的。
当日那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摘下了帷帽竟有着惊人的气质。
他自认他见过无数女子,却很少有像她这样的。
明明半分装饰也无,却和其他那些庸脂俗粉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身冰蓝色的百褶如意裙,如瀑的乌发迎着微风缓缓飘动。一双杏眼无处不透着神儿,就像是丛林中的精灵,是活泼的。
他天生就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警觉性,沈俏刚到那处树木后时,他便发现了。
他也很清楚的感觉到沈俏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寒意。
似是冷淡、又似是忧郁。
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人儿,怎么会?
梁怀澈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
日轮当午。
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约莫都忙完了。
沈谦和罗云步入前厅,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梁怀澈。
两人相视一看,有些吃惊。
但这怪不得大将军夫妻俩眼尖,实在是晋王的招牌太过于显眼。
当朝的官员,大都是不喜同晋王打交道的。
同晋王打交道就像是在打哑谜,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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