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十五章（1/2）

秦致與魏玄瀾並肩坐著，後者聽前者聲音溫和朗朗，逐一道來百年之前的往事，既是舊史，自然都不可避免地導向如今世上的局勢。

秦致以燕雲十八騎之事為引，復又提及尹如風所在的蒼雲軍之雛形、建立、興起與遭叛過後的種種，乃至如今鎮守於雁門關，都盡其詳述。

魏玄瀾久居海島，其中多有他未曾知曉的細微之處，不禁有感而發，思起從前聽人說大唐三大風雅之地，即揚州七秀、千島長歌與青岩萬花。

七秀坊他未曾到訪，卻也聽聞過創立之人公孫大娘的事蹟，此女武藝高妙，且猶善劍器之舞，昔年一舞劍器動天下，更曾於藏劍山庄的首屆名劍大會上一舉奪魁，得寶劍『御神』，至今謂為江湖傳奇，其門下弟子除卻劍技不俗，也習舞樂，故七秀坊也以歌舞聞名。

在魏玄瀾初從東海而至時，曾在揚州結識一名長歌門徒，閒談過後，才知那人姓師，名襄成，原係官宦之後，不過數年之前父親見罪於當朝宰相李林甫，遭貶謫出京，從而至蘇杭一帶，為免他受牽連暗害，提前送了他到長歌門，使他得以受江湖勢力庇護。

經由此人引薦，魏玄瀾才親眼見識了長歌門文人墨客群聚，千島湖秀水風光的景致，那書市往來絡繹不絕，且門中長老不乏有曾在朝為官之人，時有詩人名士如張九齡、李白、杜甫及王維，皆聚於此，門下弟子耳濡目染，亦學文習武，以求報效家國，這也難怪那師襄成的父親會將他送至此處，想是寄予了厚望。

而萬花谷，似乎是三者之中最奇異的所在，乍一看與長歌門或有相似之處，門下弟子也多通曉詩書琴樂，可萬花谷建立於幽谷深處，若要前來，需得通過偏僻難行的道路，彷彿獨立於江湖之外，且傳聞谷中奇人異士甚多，但都不喜與外人交流，無論三教九流，皆能在此尋到一席之地容身，隱世而居，自由無束，更為萬花谷添上了一層神祕色彩。

然百聞不如一見，他原以為萬花谷中的人，既避世隱居，便皆不問世事，清高淡泊，難以親近。

卻不想先是遇了方少清和蘇燕兩位少年意氣風發，又知曉谷之嵐溫婉柔善，後識得秦致博古通今，可見傳言雖有其出處，終究不能盡信。

其實魏玄瀾原本也沒想能到萬花谷，雖說他所拜入的蓬萊一門，現任門主與萬花谷主東方宇軒是父子一脈，真論起來蓬萊與萬花其實淵源甚深，但魏玄瀾不過一普通弟子，如何能得門主引薦，加之這山谷僻靜偏遠，若無人導路，也難以尋訪，若不是來長安送信的路上碰見方少清和蘇燕，恐怕他這輩子都不會踏入萬花谷，更不會與秦致相識。

到底緣分一場，勝過千里尋覓。

「先生隱居於萬花谷，卻仍耳聰目明，天下之事，竟皆了然於胸。」

秦致回道，「少俠謬讚，只是竊以為，既生於世上，便無避世一說，如你我來自各處，亦是相同的人。」

魏玄瀾聽這話，細嚼雖感頗有深意，卻不知從何說起，便靜默下來，不覺間與秦致對望良久，而後者難得有些無措，只當自己說錯了話，正要賠不是，卻聞魏玄瀾笑語。

「先生是想說知己？」

「是，」秦致目光垂下，「也不是。」

「此話怎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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