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2）
第 54 章
慕容檀既是集万千宠爱的皇四子, 人人敬畏的靖王爷, 同时也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郎。
恨一个人, 不折手段推入深渊。
爱一个人, 尽心竭力苦苦追寻, 抛开一切, 哪怕丢弃自尊，也要将心爱的人留在身边。
恨得强烈, 爱得直接, 这就是他的爱憎分明。
若论实际年纪, 星逐与他还算是同岁。
可她却是爱也模糊, 恨也模糊，时爱时恨，在爱恨里交替转换，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 她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又或是恨多一些, 还是爱多一些？
两个人的关系就在这样你退我进, 你攻我守的拉锯战中缓了下来。
乍一看，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她住在海棠馆里, 有姬妾与忠仆们相伴, 他时不时回来看看她, 只是不再逼她念书习字，倒是她还会主动拿一些书来问他，竟多是一些《天工开物》、《九章算术》这样的书, 他为她答疑解惑的同时，亦对她刮目相看。
宫里万安帝旧疾复发，这一回情况不容乐观，就连覃天师都说时辰已到，回天乏术。
虽说还没到那最后的时刻，但是覃天师一句话俨然判了生死，整座皇宫都被悲恸的气息笼罩其中，群臣待命，后妃皇嗣都守在在福宁殿外，慕容景与慕容檀这两个皇后膝下之子自然少不得日夜守在病榻之旁。
万安帝慕容烨还不到五十岁，病重至此，除了因为早年战场旧疾，还有心病郁结，这才导致了正值壮年就已药石无灵。
“月儿——”
油尽灯枯的帝王反反复复地念着一个名字，皇后严氏守在床边，握住丈夫的手，含泪微笑：“月儿泉下有知皇上还念着她，一定会很欣慰的。”
慕容烨睁开眼睛，见着是自己的发妻，“这些年难为你了，我知道你是一个好皇后，你待月儿亦是真心，所以当年将檀儿交给你抚养，是月儿的心愿，也是朕的意思。你很好，朕亦舍不得你。”
严氏终于红了眼圈，颤声中落了泪：“皇上能明白臣妾的心意，臣妾做什么都值了。”
“你啊，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掉个泪，以前有月儿在她最能哄你。现在两个孩子都在看着，朕哪好意思说那些掏心窝的话来哄你笑。”
慕容烨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两个儿子。
慕容檀听到养母与父亲谈的正是自己的生母，难免动容，又想起先前一直错念的仇恨，心内百感交集，一时没有言语。
慕容景面色不明，双手垂在身侧，只劝道：“母后应多说点开心的事儿，这样父皇也能高兴一些。”
他大概永远都无法理解，在一个将死之人看来，能谈起自己心爱的女子，回想起与她在一起的岁月时光，那就是最好的慰藉，若是能在死前再见上一面，又或是能奔着她在的方向而去，那死对他们来说，才是这世间最有希望的一件事。
慕容烨也不需要儿子能懂这些，他的身后事早已交待清楚，前朝有胡新正与宇文晞文武坐镇、边境有穆云阔和严永年震慑四方，而后宫有严氏在，他没有什么可操心的，如今他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上几个时辰，可以放下一切去追求自己心中所爱。
在这最后，竟是他这么多年来最愉悦的时候。
絮絮叨叨，在自己最亲的妻儿面前，说了许多他最好的少年时光，只属于他与宇文掩月的故事。
从初见一直说到了离别，说到声也消，力也竭，苍凉的手无力地从严氏的手中滑落，可他的眼却腾起了一道许久没有过的神采。
大概是他最心爱的人来接他去了，将他一生的欣悦都带了去，走的时候，他的眉间是舒缓的，那就是一个夙愿得偿的信徒，走得安详又从容。
哭声传出了福宁殿，内侍太监含泪宣布皇上驾崩，丧钟敲响，带动了整座皇宫的悲恸。
星逐身披麻衣，跪在一众无声落泪的女眷之中。
她与这位九五之尊的公爹没见过几次面，实在没有多少感情，只是周围人的悲伤感染了她，而且这还是慕容檀的亲爹，她想，他这时候指不定有多难过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两只眼睛也是红红的，滚着泪光，看上去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按照历代规矩，皇帝驾崩，缀朝七日。
第七日，皇太子于柩前登基，继承大统，在宫中吊唁的文武百官与皇戚家眷才可回家。
星逐在宫里跪了七天，虽说身边有一众奴仆伺候着，但也着实把她跪瘦了一圈。
这日慕容檀亲自来接她，揽住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搂着她就往东华门去。
她靠在他的身上，侧眸去看他，他下巴青青的，显然是才刮过的胡子，而目下乌轮颇重，想必是从皇帝驾崩后他就没睡过一夜好觉，而眼中也没了平日的飞扬英气，眉间还拢着几许哀思。
这世上最亲的人离他而去，能不伤心么？
他还记得慕容景登基前夜，与他彻夜常谈，从儿时谈到如今，从国事谈到家事，末了还道：“我一直以为月皇贵妃是以色侍君，那年月娘娘病重，我做了一件错事，被母后狠狠责罚，她告诉我皇贵妃和父皇之间远远不只是帝妃与夫妻，那时我还是不信……”
“如今见到父皇至死不忘你母妃，我才相信，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心中挚爱。我羡慕父皇能得所爱，却也感伤他孤怀半生。我曾对不住你母妃，虽未酿成大错，可这份歉疚一直都在，这些年，我是真的将你当做自己的同胞兄弟——”
慕容檀却道，“皇兄，往事何必再说。父皇已去，你就是天下之主，国之君王，臣弟会与其他人一样，以你为尊，为你坚守大兴基业。”
说完这句话他就离开了，浑然不在意身后即将走上万人之上的兄长是作何感想。
在皇室，便是同胞兄弟又如何？亲生骨肉都可能刀剑相抵。
只因为他没有去
网址：看那个皇位，慕容景才待他是兄弟。
可他没有觊觎，却不代表人家不惦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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