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尺山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眼神却不断飘向隔着几排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
济川高中只每周周六下午休息过双休,此时刚刚打过放学铃,压抑了一周的高中生兴奋地收拾着自己东西,教室里吵吵嚷嚷,那个男生却睡得非常安稳。
人走得很快,最后一个走的女生出了教室门之后又探身回来:"尺山,你怎么还不走啊?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关窗户。"
尺山坐在位子上,笑了笑,冲她摇了摇头。女生也没说什么,耸耸肩又出去了,外面似乎阴天了,只听见她轻声地抱怨:"哎呀,天怎么阴了呀,要下雪的吗?"
这是尺山高中生涯的第二个冬天,越来越晚的天色让教室变得越来越昏暗,直至最后夜色来临,浓郁的黑色吞掉了人的身影。
尺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撞着胸膛,在安静的教室里像鼓声一样,迫切着透露他的秘密。尺山感到胸口的疼痛,一丝一丝,不重,但这痛让他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那个男生还在睡着,脸朝向了尺山这边,夜色里看不清脸。少年人清瘦却不瘦弱的身躯夜色中变成黑色的剪影。
起风了,树叶在响。
尺山把所有窗户一扇一扇轻轻关上。
他的脚步像猫一样柔软,他的呼吸压到了最低。黑暗为他提供了最好的保护,他游动在墨色里,一步一步,尺山最终停在了熟睡的男生面前。
冷静冷静,尺山安抚着自己,他弯下腰,屏住了呼吸,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捂住了胸口。时间仿佛被放缓,风声亦被隔绝在外,两个少年被隔绝在一个无声的世界里。
微凉而干燥的嘴唇终于碰到了对方的嘴唇,转眼而逝。
掌心额头有了细微的汗。
尺山转身,风声嘶鸣,少年的手腕却被人扯住。
"偷亲了我就想跑?"
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一直睡着的男生终于醒了。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说吧,怎么回事?"清醒过来的的嗓音低低沉沉,听着有些危险。
"何…何断…"
雪终于落了下来。
何断赶在雪下的前一秒拿了快递,炸鸡,可乐,奶茶还有一大堆别的零食。
"嘿,老头儿,天冷,喝点奶茶暖暖身子哈!"
门卫张大爷吹胡子瞪眼:"去去去,小孩子的玩意儿。"
"你真不要啊?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我这善心可不是天天都有的。"何断嬉皮笑脸。
"不要不要,你赶紧拿走。"张大爷继续赶他,顿了一下又问他,"这次还不回去?"
"回去?回哪里去?我还能去哪儿啊?再说了,今天还有人陪我呢,我可舍不得走。"真是轻浮的语调,句尾向上抬了一下。
张大爷摆摆手没理他。
何断甩开长腿,一步两阶很快就来到了三楼教室。
灯已经开了,冷白色的灯光盈满教室。
"来来来,吃饭,先吃点东西吧。"
济川高中为了避免课堂瞌睡,规定课桌上不准有书,这就方便了何断,他把前后两张桌子拼在一起,把一大桶炸鸡放在桌子上,拿出两大杯奶茶,一大瓶可乐,又把剩下的零食收拾进书包里。随后招呼尺山:"过来吧,一起吃点东西。"
尺山摇摇头,转身想回去自己位置,何断拽住他,不说话。嘴里咔嚓咔嚓咬着酥脆的炸鸡。
尺山最后还是拿了椅子坐在桌子旁边,何断把炸鸡桶放在两个人中间,又顺手戳开奶茶递给尺山,得到了对方一声细微的"谢谢"。何断勾了勾嘴角。顺手戳开手机随意点开了一集《电视剧,一边吃一边笑,挺没形象的。
何断喝光最后一点奶茶,拿餐巾纸胡乱擦了擦嘴巴和手指,歪着头看还在吃着的尺山,又站起身,低下头。还在安静吸着奶茶的尺山头顶突然出现一片压迫性的阴影。
尺山仰头看何断,定定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自顾地捏着奶茶杯。
何断长得很漂亮,五官宛如雕琢,白皙细腻的皮肤看不见任何痕迹。
而最令人过目不忘的是他的眼睛,狭长的眼睛眼尾上挑,似乎略带一抹红色,一颗淡色的泪痣藏在眼尾下,很是风情万种。他的瞳色很深,黑眼珠大而明亮,看人时轻飘飘过去一眼,对面整个人都会被勾走。
因为这双眼睛,何断稳坐初中三年的校草地位无人撼动。高中开学,也是享受了一波被全校女生围观的夸张待遇。开学第一个月,何断就已经搂着他的小女朋友在学校里招摇了,然而过了不久就换了一个,来来去去,流云一般飘散,何断从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何断是天生的浪荡子。
尺山是喜欢上浪荡子的悲哀的人。
手中的奶茶还有最后一点温度,为紧握着的双手提供了最后一丝的暖意。冷色的灯光照在了尺山黑色的头发和柔软的后颈。
何断舔了舔嘴唇。
每个班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不太合群的人,比如何断,比如尺山。
尺山是个安静的男生,永远坐在第三排,永远背部挺直,是那种最平庸的中等学生,没有值得被人记住的优点或者缺点,轻易被所有人忘记。老旧的黑色镜框和与时尚无法联系在一起的肥大运动校服也让他和所有少女情愫联系不到一起。何断不太记得他,却记得他从不弯曲的背。
乖巧安静到让人忽略的存在。何断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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