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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幽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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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从靛蓝色玄纹的袖口淅淅沥沥地落下,水草的腥气萦绕在鼻间,碧波从身前流淌而过,传来清凉而真实的阻力。隔着浑身湿透的狼狈,谢承音看清楚了眼前抓住自己的人——墨黑短发的少年逆着光跪在河岸上,容貌俊朗的一张脸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看着自己。

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没来得及爬上心头,她便看到那双眼睛里迅速浮上一丝惊诧。

“怎么会……怎么不是……”伴随着令人费解的话语,握住的手突然松开,谢承音重新跌落回水中。

浪花飞溅里最后的尾音,是少年身旁的秀气公子望着同伴遥遥离去的身影,发出气急败坏的呵斥:

“娄二你在想什么?怎么能把人重新扔回水中啊,你给我回来……听到没有!”

这便是娄思夜和谢承音的初遇,和甫一见面就伸手搀住少女令她不至跌倒的云韶相比,这场相遇着实不怎么美好。

其实在十八岁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娄思夜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了。皇城护卫,御前值守,研究兵法和阵型,操练羽林兵士,还有数不清的针对女皇的刺杀和阴谋,就像这深宫中的天候一样,喜怒无常,却又一成不变。等他登上正三品的羽林将军位置时,或许也有了面对父亲的威压说一不二的实力。

再然后呢?是像父亲一样历任文武,拜相指日可待,还是以正三品武将衔而年高致仕?

他并没有想得那么深远。

他在想些什么呢?

比如最近金吾卫巡街时抓住偷拿宫中首饰出来倒卖的内侍家眷,然后顺藤摸瓜端了北市一股潜伏很久的黑市商人团伙,得到女皇陛下的嘉许。拷问内侍时又发现她竟是入夜后悄悄从皇城门口溜出来的,南衙的监门卫有脱不开的罪责,北衙羽林军也因此提了万分的警戒,值守时死死盯住城门,一个盹儿都不敢打。

比如女皇陛下突然收回了一批御赐给诸卫将士的武器,说是要令金银坊的匠人重塑刀鞘,镶嵌上代表圣后威仪的凤凰纹。隔了半个月递到自己手中,左找右找都看不到凤凰纹鎏刻于何处。

又比如……自己救错了人,那原本的那个人去了哪里呢?他要赶快去把人找到。

所以他就遵从内心的声音,毫不犹豫地跑了。

——萧朗很有股恨铁不成钢的火气,他开始深深地思考古人关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千古名言,并苦恼于,自己最近为什么总莫名其妙摊上给这混小子处理善后的工作啊?

他手忙脚乱地将人从水中捞上岸,看着他吐出痛苦又急促的大口呼吸,席卷而来的愧疚压在心头,可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替好友解释: “真是对不起了,他大概也是着急做别的事情,并没有恶意”。

谢承音摆摆手,却就着匍匐在地的姿势没有直起身子:“没事,咳咳,这不是他的错,我还应该感谢您将我拉上岸来。”

萧朗小小地奇怪了一下,又很快忽略了,掏出手帕递过去:“快请擦一擦吧,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也不能长时间地笼罩在寒气中。”

“如果您为此抱恙,我一定会拎着那家伙的领口上门赔礼道歉的。”

呃,前提是我打得过他……最后半句嘀咕当然被及时吞进肚子里,萧朗感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烫,“绝不是因为羞愧”,他自我安慰地想着。

素色绢丝手帕还带着萧朗怀抱的温暖,似乎将手上寒凉的湿意都驱散了。谢承音低垂着头,一边接过手帕,一边向好心的公子道谢。不过谢还没道完,视线转到肩膀,她的语气就变得慌张起来:“我、我的同伴就在不远处树林下,见我落水想必会担心。我自己也有手帕,谢谢公子的好意,我先过去了”。

“哎,等等,还不知道您是哪儿的小公子,若要上门致歉,应该去往何处人家啊?”

——总不能挨家挨户敲门垂问,那个被我不成器的好友扔掉水里的小公子是谁呀,我把肇事者绑来探病了……

秀雅的茜色花朵和柔媚的香气在身后潮水般落下,推动着谢承音跌撞向前,她一直跑到远离人烟才终于停下来,扶着树干深深地吐出几口气。

头上的锦帽在落水的挣扎中已经歪斜,露出几缕清霜似的色泽。

看看四下无人,她索性将发冠整个取下,被河水沾湿而垂落下来的银色发丝掩映在松翠交错的枝丫间,衬着莹白如玉的脸颊,勾勒出一种神秘的诗意。

从旷野幻境倏忽转入洛河中的骇然,那把自己误认为郎君的女子,红色的萤光闪烁,环绕于周身,而皮肤竟然带着一点烧灼的痛感。谢承音将手举起来查看,惊讶地发现手背上竟隐约现出一个陌生的符号,寥寥几笔蜿蜒交接的线条,并不繁复,却不太像时下流行的道家咒文。在复杂又混乱的思绪中,她快速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关键信息,是以烽火和狼烟作为阔大背景,转过头来的短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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