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1/2）
山海楼，
宋遇摘手里被迫拿着画，被迫仔细地看了半天，他道，“她确是苏瑛，怎么了？”
洛无染顺手摸了摸手边手感款式都极好的衣服，其实还有点舍不得还回去——他打着还衣服的幌子，顺便来问宋遇摘事情的。
他随意道，“没什么，就是问一问，毕竟我没见过她。”
“这画的墨没干透，刚画的？”宋遇摘轻轻地卷好画，放到一旁问道。
洛无染看了那副画一眼，一脸茫然，一副行外人的样子，“我不知道，别人给我的。”
宋遇摘凉薄的目光从他脸上滑过，随后淡漠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
洛无染笑了声，“我这不是来还你衣服吗，顺路。”
“……”宋遇摘不置可否，“你喜欢就不必还了。”
洛无染犹豫了下，没占这个便宜，眼珠子转了转，“你这衣服在哪里做的？”
找回那家店，在做几身也是一样的，他似乎忘了自己曾经还非议过宋遇摘的“骄奢淫逸”。
“苏州，”宋遇摘答道，转而问了句，“你的手怎么了？”
从他进山海楼到现在坐下来说话，他一直都是垂着左手，做什么事随便一看都觉有些别扭。
洛无染意思意思地抬了抬左手，无所谓道，“没什么，来找你的那晚第二日回京兆府，去大牢问话的时候，如意的掌柜不知为什么就发了疯，就伤了手。”
“把手给我。”宋遇摘伸出手盯着洛无染命令道。
“……”洛无染张了张嘴，总觉得有些难为，结巴道，“不，不用了，大夫说没什么事。”
宋遇摘向来不多话，见他不肯，直接伸长了手捉过洛无染的手指，这样不会扯痛他。
洛无染眨了眨眼，没有抽回手，他私心是想这手快点好，他不想过每日都被人伺候，还很多事都做不了，出门还要报备的日子。
宋遇摘的指腹有些凉，他一路捏着洛无染的手臂上去，边捏边问痛么，当捏到某几个的地方时，还真有点痛，洛无染没忍住“嘶——”了声。
“大夫开什么药？”
“抓了几包药。”
“内伤都没针灸么？”
“我怕痛，没让他弄。”
宋遇摘顿了顿，给他拢好袖子，劝道，“不扎针很难好，怕痛也得弄。”
“到时候再说吧。”洛无染抽回手无谓道。
宋遇摘蹙了下眉，忽然起身就道，“既然没事，你走吧。”
又在赶他走，洛无染不解，跟着起身，“为什么这两次我找你，你都在赶人？”
宋遇摘侧身对着他，冷漠道，“没有为什么。”
洛无染伸手有些粗鲁地拽过他，有时候真的挺不喜他这个人冷到骨子里的性子，他沉下声道，“宋遇摘，我来找你实属不易，我要查这个案子也不易，现在我已经没有证人了。”
“你非查不可么？”宋遇摘冷冷地质问道，“屡屡受伤，有这个必要吗？”
洛无染忽然眯了眯眼睛，悠悠道，“屡屡？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还受过伤？”
宋遇摘轻轻道，“你的手伤告诉我的。”
洛无染拽着他的衣袖，“对，我非查不可。”
他没说的是，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凶杀案不仅仅只是一起简单的杀人抛尸案。
一定还有个起源，这凶杀案只是个线头，还有很多事情解释不了。
“你能不能……”洛无染刚想问他能不能帮帮忙，宋遇摘忽然晃了下，然后整个人往前栽。
洛无染上前了一步，扶住他的后背，有些沉，手疾眼快地把他接在怀里，这怎么说晕就晕了？
“宋遇摘？”洛无染叫了声，没有反应，“宋遇摘？”
叫了两声也没见他有动静，宋遇摘的个头稍微要高些，这么大个人压在洛无染身上，还是有点吃力。
洛无染侧首看了眼，宋遇摘的容颜近在咫尺，近看他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妖冶，侧脸上有条长长的血痕，宋遇摘说是划伤的，可谁能划到他？还划到脸上。
他的气息极弱，而且身体很烫。
他转头看了看，然后把宋遇摘挪到榻上，起身去外面找言休。
言休见怪不怪，去外面端了盆水进来，洛无染问道，“你好像已经习惯了他这样？这水用来干嘛的？”
言休心一惊，想起宋遇摘的叮嘱，他道，“这个，是公子吩咐的，我也不晓得。”
“他到底怎么了？你确定不找大夫？我刚摸他的额头挺烫的。”洛无染追问着。
言休换了个委婉的措辞，“公子早年的时候染了疾，虽后来看过大夫，还是落了病根。”
洛无染又问，“那他现在这样是旧疾发作了？”
“也可以这么说。”
“你们是哪里人啊？”
言休愣了下，才道，“洛阳。”
“洛阳？”洛无染一时想不起来，“噢，洛阳的牡丹是好看，我三年前去过一次。”
言休的眼神变得有些古怪，却没顺着问下去，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公子醒的时候，麻烦您把这个给他吃了。”
“好。”洛无染接过药瓶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言休走后，洛无染撑着下巴，盯着宋遇摘看，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敢肆无忌惮地想怎么看怎么看。
也只有这样，他的侧脸才柔和了许多，没那么凌厉，也不会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三个月前，那时赶好一年过去了，京兆府的人，尤其是卫裘，撺掇他请大伙儿吃饭，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问题来了，选哪儿呢？洛无染平日里对这些各大酒楼没什么了解，一说是销魂楼不错，找几个花姑娘来，一起乐呵。
洛无染嫌弃地拒绝了，一群官府的人去那儿，想想觉得有些丢人，再者，义父不许他去那些烟花之地。
后来又改成了山海楼，新开的，谁也没去过，但听人说没有销魂楼那么乱，里外雕梁画栋。
洛无染听了一下就拍板，行，就去这儿了。
那天一群人欢天喜地得就去了，洛无染被众人簇拥着，他也是头一回来，没想到比臆想中的还要漂亮，实乃被惊艳到了。
洛无染上楼的时候，虽周围人多，但是他能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扭头四处似有似无地看，扫了一圈，忽而和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的眼神撞在一起。
山海楼的墙刷的皆是深红金漆，那人坐的地方是一个环形凹处，他身后的那面墙画的是大金轮圈，似是金乌。
洛无染跟他隔了很远，看那人仿佛是壁画里的一部分，白衣胜雪，普光万丈，再一次被惊艳到的洛无染不由多看几眼。
“大人，您在看什么？”一旁的人见他没走了，好奇道。
洛无染回神，调侃道，“有位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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