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亮（1/2）

天光乍亮, 明媚的春光透过纱窗钻进房里，罩在影壁上, 投射出亮眼的光圈。

庭月趴在榻边, 睁开雾蒙蒙的眼睛, 懊恼的拍了拍额头。她拿起邵从湛额头上的汗巾，扔进一旁的脸盆里, 端着脸盆出去换水。

怕消息传出去，小允子跟庭月商量了一下, 将殿内洒扫的宫女太监尽数安排去了前殿，就连庭月与小允子的饭食, 都是无涯从御膳房送进来的。

小允子正匆匆朝着这边走, 赶紧接过庭月手中的铜盆，低声询问:“陛下昨夜醒了吗？”

庭月摇了摇头，小允子眼神又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叹了一口气道:“张太医说陛下会很快醒过来, 可这都已经三日了, 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庭月苍白着脸，勉强牵起唇角笑了笑, “你别灰心，说不定就是今日呢。陛下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的。”

小允子用力点了点头, 胡乱抹掉眼角的泪水，使劲笑道:“对，你先进去吧, 陛下那里不能缺人，我去打水。”

庭月点头，转过头朝着寝殿走去。

屋内的熏香早已换成了驱毒的艾叶，庭月擦了擦手，快步走到床边帮邵从湛换衣服。

他的身体时冷时热，脸色苍白，唇色通红，看得出病的的十分严重。庭月怕他着凉，赶紧将他身上的衣带解开，麻利的给他套上干净的渎衣。

庭月挪动着他坚实的胸膛，不禁抱怨出声，“你什么时候能醒啊，这么重都要压死我了。我可不想日日伺候你换衣裳。”

换完衣裳，庭月小心翼翼将他放平，转身将衣裳放进一旁的衣篓里。

“咳咳，咳咳……”

头顶传来一阵难耐的咳嗽，庭月放衣服的动作僵住，霍得转过头。

“怎么咳咳……这样看我？”邵从湛扯了扯发干的唇角，朝她笑了笑。

庭月眼眶瞬间红了，这几日的委屈难受似乎在这一瞬间都有了发泄的脱出口，当眼泪落下来的那一刻，脸上的笑也灿烂的扬了起来——

“你醒了呀。”

真好。

邵从湛点了点头，想抬起手揉一揉她的脑袋，却发现手无力的垂下，抬不起来。他依稀觉得自己像是生了场大病，胸口像是聚了一团火，将五脏六腑焚烧的支离破碎。

“朕要死了吗？”

庭月此时大概最听不得这样的话，眼泪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他，“闭嘴！你这样的祸害，就得遗留千年。”

邵从湛闻言，赶紧闭嘴不说话，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她。过了好半晌，她的眼泪好像并未有停下来的趋势，邵从湛这才急了，艰难开口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咳咳、别当真。”

庭月用力点头，用袖子随意的擦了擦眼角的晶莹，笑着坐在他床头，主动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很快就会没事的。”

邵从湛只是脑子有些混沌，并不是全然丧失了意志。再加上庭月的不正常，他很快品出了不对劲儿，皱眉问道:“朕到底生的什么病？这么严重？”

“不过是一般的气血亏损罢了，谁让你平时不注意休息，日夜颠倒……”

“庭月，朕要听实话。”

庭月瞅了他一眼，云淡风轻的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瘟疫罢了。”

邵从湛这才松了一口气，情不自禁的道:“还好，原来就是瘟疫啊——”

话音戛然而止，邵从湛猛地瞪大了眼，差点尖叫出声，“——你再说一遍？”

庭月耸了耸肩，少见多怪得看着他，无奈道:“就是瘟疫啊，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邵从湛:“……”你这么淡定是为哪般？

他狠狠瞪着庭月，连平时恶狠狠的语气都显得中气不足，“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快出去，不怕传染啊！”

庭月认真点了点头，道:“正好我有些饿了，也不知道无涯来了没有，我先去吃点饭。”说完，真的抛下邵从湛转身离开了。

“哎——”邵从湛看着她轻盈的身影，不知为何，竟真的产生了这不是什么大病的错觉。

无涯已经拎着食盒候在了殿外，庭月朝着两人笑了笑，带着毫不掩饰的高兴，“陛下方才醒了！”

无涯扔了筷子，眼里迸射出惊喜，“太好了！”

庭月含笑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道:“只是这最艰难的一段时间还没过，咱们在陛下面前千万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丧气。”

小允子跟无涯纷纷点头，庭月惦记着屋里的邵从湛，三两口将饭菜扒进肚子里，走到廊下将一直煨着的小米粥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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