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识（2/2）

快步出去，引着梁九往翊坤宫而来，少时，小太监们转运了家具过来，在第一进院子里门房前挨次摆开，十分齐整有序。

纳兰性德与梁九在廊下立着闲聊，听得通传声，忙上前迎驾：“臣恭请皇上圣安。”

正值秋高气爽，康熙心情极好，抬手示意免礼：“都起来吧。”围着院中的家具慢转了一圈：“不错。”

又穿行其中，挨次检阅一遍，末了抚掌笑道：“雷金玉还真对得起朕封的七品官职，先前的宫室，现今的家具，算是他的投桃报李了。”

又转了一圈，挑了几样最得心意的细看：“前朝家具简约，素无装饰，丁是丁卯是卯的，看久了是了无趣味。”

“这小子，把横平竖直的木件做了弯曲流线的花样，还点缀着镶嵌了雕刻的竹子，华贵中透着清新，敦重中飘着灵逸。”

“兰音平素便爱梅兰竹菊，现今得了竹子嵌在日常家具木件上，应了君子之友那句话，必是欢喜的。”

满意的拍了拍木件，示意小太监们收入房内，康熙笑吟吟的在廊下坐了：“你们说，朕要赏些什么给雷金玉？”

纳兰性德在鸿运楼听闻雷金玉要做出新样式，本还有些担心，现听得甚合上意，自是为他欢喜，却不便多言，只低头不语。

心内五味陈杂，梁九沉声道：“能为皇上效力，自是雷金玉的福气，臣怎敢为他讨赏。”

康熙笑将起来：“梁九啊梁九，你不求功名利禄便罢了，怎的还不许手下人有所求呢。若是不赏些东西，底下的人岂不是要说朕赏罚不明了，往后谁还尽力办差呢。”

梁九忙垂首拱手：“皇上恕罪，臣并非此意，只是念着雷金玉初来样式房，接连办好两回差，固然是要鼓励，若是封赏太多，恐怕他年轻不经事，自满骄纵起来，恐误了后面的差事。”

“说的也是。”康熙若有所思，转头问道：“纳兰，你说呢，要怎么个封赏法才能算是不轻不重。”

沉思片时，纳兰性德回道：“就说样式房办差得力，参与者每人赏三个月的俸银，十天的休沐。这样的封赏又实用又简单，而且大家都得了相同的封赏，便不会有人心生拔尖的念头。”

用手指拨弄着荷包上的穗子，康熙沉吟道：“朕本想再封个官职给雷金玉的，听你说的，只这么少赏赐，会不会太轻了些。”

纳兰性德笑道：“皇上，梁大人说的没错，雷金玉尚且年轻，还需历练，若是后面的差办得好，再行封赏便可，何必急在一时。”

顿了顿，又说道：“再者，此事并非雷金玉一人所成，上有梁大人鼎力支持，下有样子匠们出力，若是一味厚赏他，难免有失公允。”

康熙会意，转头唤道：“李德全，按照纳兰的意思去办。”望了一眼躬身不语的梁九，加了一句：“梁九，领导有方，赏黄金百两。”

梁九忙跪地叩谢，康熙轻笑：“朕知道你无所求，但还是要赏你，别的没有，便赏些零花钱给你，花的舒心便好。”

转而语重心长道：“梁九啊，这些年来，多亏有你在样式房，事事躬亲而为，为朕排忧解难。”

语气中尽是惶恐，梁九回道：“皇上谬赞，臣之所为，不过修房建室，实在不足挂齿，不敢居了分忧解难的功。”

康熙起身走下来：“衣食住行，人之四样基本需求，若是无处可住，谈何其他。并非前朝大臣才能算是为朕分忧，只不过他们在明面上，人人望而向之。内务府，样式房这些藏在隐处，虽默默无闻，却一样不可或缺。”

走至梁九身旁时，驻足停顿：“梁九，你有才华，且不可妄自菲薄。雷金玉也身负奇才，若加以善用，必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梁九低头应是，康熙起驾离去，纳兰性德笑道：“皇上难得把这些话摆在明面上说，恭喜梁大人。”

梁九颔首，二人并肩往内务府行去，沉默了少时，突的笑道：“我总觉得，皇上对雷金玉有些与众不同，莫不是私下相识。”

纳兰性德轻笑：“皇上政务繁忙，如何能与他相识，梁大人莫要说笑了。许是皇上念着他能为梁大人效力分担，才格外优待吧。”

思来想去，的确毫无缘由，只道是自己多思，梁九哑然失笑：“是啊，玩笑话而已，纳兰大人别放在心上。”

纳兰性德轻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些有的没有，去我那里坐会儿，皇上新赏的好茶，喝一壶再走不迟，左右这事顺利交差，你也得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