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2/2）

康熙展颜笑将起来，直起腰坐定，端起热茶呷了一口：“方才朕是想，这个是格格也无妨，保不齐下个就是阿哥了，先开花后结果，阿哥格格俱全才是好的。”

瞬时涨红了脸，芮格儿忙转了话头：“兰音那边如何，胎像可还稳固？”见他点了点头，笑道，“她一向喜欢男孩，这次生个阿哥最好。”

闻此，康熙有些意外，转而轻叹：“自你入宫，翊坤宫向来不与你往来，难为你还记挂着那边的境况。”略一沉吟，问道，“昭贵妃可有来探视？”

芮格儿忙道：“姐姐时有探望，不过宫事繁多，大多是略坐坐就走了。”唯恐康熙有所误解，便又道，“储秀宫和翊坤宫的吃喝用度，姐姐都是留心的，将皇嗣放在最紧要位置呢。”

康熙赞许的点了点头：“昭贵妃总理六宫这么多年，办事周全细腻，别说是朕，老祖宗都很是放心，前几天跟朕提起要立继后之事，虽未指名道姓，言语中对她甚为属意。”

听得此言，芮格儿亦觉赞同：“宫中众姐妹也对姐姐很是信服，她若得继位中宫，当得起实至名归四个字，想必无人会觉得出乎意料。”

轻握住她的双手，康熙笑道：“这事暂且不急，等你和兰音平安产子，也给你俩晋位分，算是三喜临门吧，哄老祖宗得个开怀。”

芮格儿也不客气推让，只稍微加紧手上的力气：“都好，皇上做主便是。”话音将落，便被康熙拉起来往外行去：“左右是闲着无事，去老祖宗那里请个安。”

甫一跨进慈宁宫门，便听得殿内传来笑闹声，芮格儿脚步微滞，可此时已无法退却，只得随在康熙身后进内，矮身福礼道：“请老祖宗安。”

太皇太后忙抬手，示意苏麻喇姑过去将芮格儿扶起来：“说过多少次了，你有着身子，不必拘于礼数，可你这孩子每次来都规规矩矩行礼，倒叫哀家过意不去。”

侍立旁侧的佟兰音笑道：“僖妃妹妹就是可人疼，我每次也行礼，老祖宗便没这么心疼过。”话音未落，便被太皇太后伸手拉着在她旁侧坐定，又掩口笑道，“且得我说了，老祖宗才行动。”

点手示意芮格儿在身旁坐定，康熙轻笑：“左右都是你占理，伶牙俐齿的，谁也说不过你。”又转头向静立的昭贵妃笑道，“都站着做什么，快坐吧。”

太皇太后亦是招手示意：“都坐吧，坐着说话才热闹。”侧身凑向康熙道，“方才兰音正说起一桩好姻缘呢，说是正在建园子那个样式房的雷金玉对乌云珠倾慕已久，若是能像纳兰一样得皇上赐婚，又是一段佳话。”

闻此，康熙面色变了几变，笑意略显尴尬，借着喝茶稍作掩饰：“既然两情相悦，何须朕赐婚呢，他亲自上门去求娶便是。”

佟兰音娇声笑言：“虽是现今风头正盛，又得皇上赏识，可雷金玉毕竟是出身平民，怕人微言轻，自己求不来这门亲事呢。”

犹豫再三后，芮格儿直言道：“前些日子我倒听说雷金玉有个投契的红粉知己，是一位姓张的姑娘，家里是做石头生意的，二人算是门当户对呢。”

眼风扫过芮格儿，尖利的锋芒瞬时陡涨，佟兰音笑道：“以往僖妃与雷金玉算是相熟，很是了解他的境况，我倒是点错了鸳鸯谱呢。”

怎能领会不到其中的机锋，昭贵妃适时打圆场：“佟佳贵妃入宫早，宫外的事不甚清楚也是常理，既然这个雷金玉自有姻缘，咱们何必为他操心，还要累得皇上亲下旨意呢。”

康熙忙接口道：“早些年微服巡游江南时，朕听雷金玉提过那个张家姑娘，现今想来，必是那时便已互通心意了，前些日子听说他在筹措新府宅呢，想必是好事将近。”

感激的望向康熙，与他碰了一下视线后，芮格儿不再言语，低头抿了一口热茶，抬眼正对上佟兰音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只淡然的望向脚下的青砖，侧耳倾听众人的热谈。

昭贵妃将这一切隐入细微动作的交锋尽收眼底，见佟兰音并未明白发作，亦是泰然处之，只做毫无知觉，端然一副大气包容的气度。

不多时，众人告退后各自回宫，佟兰音端坐翊坤宫上首，听得佟兰芝述完茉雅奇来访时的言谈，极是惊讶：“没想到乌云珠竟会答应这门亲事。”

佟兰芝亦是感慨万千：“方才茉雅奇说，乌云珠缠绵病榻许久，已是心灰意冷，说嫁谁不是嫁，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垂目默了默，佟兰音无端生了几分怅然：“似她那般心高气傲，说出这番话，想必是失望透顶。”又轻叹道，“幸好伊桑阿对她有心，或许能重拾她的意气呢。”

见她伤感唏嘘，佟兰芝忙转了话头，提起茉雅奇与李锴的婚事。见总算有一对有情人修成正果，佟兰音心情稍霁，闲话少时便推说累乏，进内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