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1/2）

沈重霜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了白世宁。

如今天寒，空气也干燥，嗓子动不动就觉难受，借着“吃梨生津止咳”这个由头，沈重霜把家里人交代少吃甜食的告诫抛在脑后，三天两头往长辉园跑，因他又新出了一款糕点——梨雪螺。

此螺非彼螺，只因形态像极了海里的螺，才取了这么个会形的名字，制法是在螺壳状的奶酥皮上滴淋熬好的梨膏，再在上面撒上一层细白糖霜，后两者皆易完成，不过是在传统糕点上变了个花样，而第一步如何成功将奶酥烤制成螺状，可不是人人都会，是长辉园专门请来苏州师傅教授的。

奶酥单独食用过于甜腻，而不添加其他辅料熬制的梨膏酸味略重，两者综合才显天衣无缝。沈重霜今日如愿买到了最后一批，出门时，听见有人要买桂花董糖。

“要董糖……桂花董糖？”

现在哪还有桂花，也不看看时节，沈重霜忽然想起白世宁，撇过去瞧了一眼。

“小哥，现在哪还有鲜桂花呀？连糖渍的都没啦！”

买糖的人虽然穿着与自己相差无几的衣服，但相貌却不像是汉族，皮肤略黝黑、说话稍结巴、侧脸看过去五官轮廓分明，虽说身形瘦削，但从动作的姿态来看却十分有力。他买东西时有些怯，似乎是对环境不熟悉，尤其在店伙计说了没有桂花的时候更显得不知所措。

待那人买好东西离开，沈重霜鬼使神差跟了上去。那个指挥使刚到京城没几天，这里就出现了外族人，实在让人起疑。

沈重霜一路跟着他到外城一个犄角巷子，她犹豫要不要继续跟下去，若是被发现，此人身份不明，难免会有危险，若是不跟……思虑再三，还是跟进了巷子。

那人步伐不紧不慢，似乎没有觉察到被跟踪，沈重霜就这么跟着他，直到进了胡同，而后一转角那人便不见了。

这是个死胡同，等她发觉不对劲，已来不及抽身逃走，身后刀气逼近，人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一双手擒住肩膀，甩到一边，沈重霜恍然间下意识抽佩刀去挡眼前的人，没料想力量悬殊，整个人被挥斩下的刀压制住，压力从刀身传到手臂再到身体，她抵挡不住，刀更是还没完全出鞘就被砍落在地，身后无路可退，而那人箭步冲到她面前，将人摁在墙上，手里的刀离她的脖颈恐怕只差毫厘......

“阿尧！”

沈重霜觉得这声音耳熟，更重要的是架在脖子上的刀冷静了下来，沈重霜腿一软，坐在地上，循着声音看过去，不出所料——白世宁。

白世宁跑到沈重霜身边察看她情况，关切道：“你功夫怎么还这么水？”

沈重霜无力地看她一眼，没理睬。

白世宁喋喋不休：“要不是我跟过来，你小命都没了，你怎么敢随便跟踪……”

沈重霜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话，这里虽然偏僻但难保没有人路过瞧见，白世宁扶她起来，两人寻了个僻静破落院子坐下来。

“你真是艺高人胆大啊，跑回京城，还带着......”沈重霜看看旁边的人，问白世宁：“他是什么人？不是汉人吧？”

白世宁回答：“不是汉人，他是来抢东西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是抢！”旁边的人忽然打断白世宁的话，他汉语不好，这三个字就把脸憋红了。

白世宁看着他，示意他自己回答。

他想了想，勉强组织好语言，依然是话不利索：“我们族守护的宝物被方云抢夺，我一路跟到了京城。”

果然跟那位指挥使大人有关。

沈重霜不敢轻信他，那位昭毅将军领功回京，敌人正是外族，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交战敌方，又是不是借着找东西的由头，有什么别的目的，就快到冬至庆典了。

白世宁真是什么事情都能掺和上。

沈重霜问她：“你们在哪里落脚？”

白世宁回答：“暂时在城外，那小贼猫在山里寻了一处荒屋住着······”话未说完，白世宁停下正在吃梨雪螺的手，抬眼望沈重霜：“不是城外······你不会回去就把我卖了吧？”

“不会放她回去。”叫阿尧的人面无表情说道。

沈重霜还没从刚才完全被压制、毫无还手之力的恐惧中回过神，白世宁先开了口，道：“她是我朋友。”

阿尧皱皱眉，对白世宁说：“你头昏。”

“是昏头。”白世宁纠正他：“她很弱的。”

“不弱，他们都很奸诈。”

白世宁见与他说不通，转向沈重霜：“你这些日子在京城有没有听到些坊间消息，关于那位将军的？”

沈重霜想起崔文逸跟她说的话，回答：“都是关于昭毅将军本人的，没听说过什么宝物，再说这种事情哪会轻易传出来。”顿了顿，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质问白世宁：“诶？你把我当眼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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