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醋(2/2)
景氏眼睛一亮,将药方接了过来,眼睛在上面扫了扫“回头我把这个拿给大夫看看,要是没有药性相冲,我就试试。”
“大嫂现在也在吃别的药吗?”姜幸捕捉到关健部分,出声问了出来。
景氏一听,脸上笑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落寞忧色,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去摸自己小腹“大夫说这胎不稳,开了些安胎的方子。”
听她的语气,好像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姜幸脸色一变,凑近一步“难不成……”
景氏抬起头,点了两下“好像跟上次一样。”
姜幸脑中轰然一下,便觉得脚底发软,上次景氏就是不知不觉地小产,查来查去,最后只知道
和个烧火丫头有关系,却苦于死无对证。
要是这胎和上次一样,不是说明危险并没有排除吗?
景氏身边还是很危险。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大夫没有查出来什么吗?”姜幸追问,景氏却只是摇头。
“这次我爹娘也很重视,补品都是层层把关的,身边除了雨叶,我谁也不信,大夫也是你大哥从宫中请来的,我私下里也问过,大夫说,要是不知道病因的源头在哪,也很难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但我这个身体,的确可能是药物所致。”
“药物所致?”姜幸脑中闪过了什么,“大嫂的枕头香包可有仔细检查过?”
谁知道景氏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检查过,都没有问题,包括我的粉脂,院中栽种的花草,过口的饭食,就连寝居的桌椅板凳都没放过。”
她低落地抚上自己的小腹“就连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是我身子出了什么问题。”
姜幸却并不这么觉得,既然有烧火丫头的事,就说明之前那次小产绝不是巧合,这家里人心难以猜测,最主要的是大哥的存在,对李氏来说根本就是个威胁,她膝下可还有一个幼子。
“大嫂不如听我一句劝……”
“怎么?”景氏抬起头。
“把这件事告诉大哥,然后,你先搬回国公府住几日,对外就说,国公夫人想你了。”
“要是真是姜府有问题,隔着那么远,大嫂的身子也能缓和下,国公府那边的人都能信任,大嫂也不必担惊受怕。”
姜幸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景氏有些迟疑“这样说的话,你大哥会不会多想?”
无缘无故回娘家,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外面是会传些对姜修时和姜府不好的谣言的。
可姜幸却不管那么多,她握住景氏的手,眼中满含真诚“大嫂不要顾及这些,现在是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大哥就算再怎么糊涂,总该分得清轻重吧!”
景氏底下眼,沉思良久,最后抬起头,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
从翠安居出来,姜幸一直有些心神不宁,她只要一想起姜府的人就感觉浑身压抑,顿时也不想再去前厅跟他们寒暄了,便想装个小病,赶紧拉着季琅走,到了前厅才知道季琅已经出了府门等她了。
姜幸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能多问,屋内没有旁人,只有姜有卢等着她,好像有话要说的模样。
“幸娘,前日大婚,你在府门前说的话,为父想了很久。”他终于开口了,说完后先是一声叹息,一双眼睛里似乎浸出些泪水。
姜幸紧闭双唇,深深地看着他,并没有答话。
姜有卢背过身去,看着外面的天,声音低沉“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心里肯定怨我,怨我疏忽你,没有给足你应有的东西。”
他转过身,忽然走近,一双略微暗沉的双眸里泪光斑斑,那其中含着许多姜幸看不明白的情绪,可是她丝毫没觉得感动,她甚至有些害怕。
“这几日,我总是梦见你娘,她怪我怠慢了你……”他声音渐低,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我对不起她……”
姜幸激灵一下,霎时退后半步,姜有卢的手便顿在半空中。
她回过神来,忽觉心中有些慌乱,赶紧低下了头,转身便要出去“夫君在外面等我怕是要等急了,父亲有什么话,日后再说罢!”
姜幸匆匆忙忙走了出去,一眼都不敢看他,出去的时候正好和李氏擦身而过,但她已顾不上那么多礼数。
脑中只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方才姜有卢看她的神色,根本不像看一个女儿,反倒……反倒像是在看她娘!
她没注意到的是,见着她神色慌张地从前厅里走出来的李氏,那怨毒憎恶的眼神。
从姜府中出来,姜幸才觉得松了一口气,看到季府的马车,她重重舒了一口气,稳下心神,从台阶上走下去,却发觉长安神色有些不对。
好像鬼鬼祟祟防着谁似得,看她走过来,神色更是慌张了。
而且也不见季琅的影子。
她刚要开口问,就看到马车后面一个翩翩白衣女子走了出来,随后是季琅的身影,他一边整理袖口,脸上像是烧着熊熊烈火,脸黑得很,更让人误会的是谢菀柔也有些衣衫不整。
看到姜幸走过来,原本沉着脸的谢菀柔忽然笑了笑“表妹不在家里用过饭再走吗?”
姜幸直直地看着季琅,随后转过头来,看着谢菀柔,努力板正脸色“不了,家里有我不想看到的人。”
“表妹不会是……说我吧。”谢菀柔的笑意绵浅,以前她都懒得看姜幸一眼,不知为何今天凑上前来要她难堪。
姜幸隐去笑意,留下两个字便擦着她的肩离开了。
“何止。”她道。
季琅看姜幸走过来,脸上的怒火褪去,也没有被撞破好事的窘迫,反而还盈满的笑意“看来今天真回得早,不如我们——”
“不必了。”姜幸看也没看他,冷声将他打断了,季琅一僵,场面便有些尴尬。
他蹭了蹭鼻头,轻咳一声,还以为姜幸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受了什么气,便附和一声“行,不去就不去,回府。”
说完,他伸出手要扶着姜幸上去,结果自然也是被她躲过了。
这下季琅彻底茫然了,这丫头的火气明显是冲他来的,难道是他哪里做错了?
长安一看不行,赶紧去拿轿凳,让姜幸踩着上去了,留下两个主仆面面相觑。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季琅小声问长安,一脸弱小可怜。
长安撇撇嘴,指了指轿里的人,又伸手在鼻子旁边扇了扇风“一个字,酸!”
季琅眨巴眨巴眼,向后靠了靠,随即脸上出现恍然的神色,他转身翻上了马车,挑帘坐了进去,看到姜幸闭着眼睛假寐,完全不愿意搭理他。
马蹄哒哒,长安架着马车驶回侯府。
季琅在里面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声盖过一声的叹气声在车厢里弥漫,只是他心焦的同时,不知为何,竟然有点美滋滋的。
姜幸被他坐立不安的模样扰烦了,睁开眼睛坐起身,斜着眼睛看他,眼里不知不觉就有些委屈。
她想起紫竹林里她还给季琅的那个玉佩,上面可是刻了一个“柔”字,虽然有些丑,但那也必定是他一笔一划刻出来的,这其中的情谊,哪能是她短短几天就能磨灭掉的?
“我说,你生气归生气,能不能被这样看我?”季琅像一只犯了错的狗子,正襟危坐地看着她,出声说道。
姜幸垂下眼帘,不服气地咽了口口水,用手蹭了下眼角“那枚玉佩呢?”
“嗯?什么玉佩?”
“就是我捡到,还回去的那枚!”
季琅摸了摸自己腰身,一脸无辜“我早就丢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姜幸冷笑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这次偏过头去,再也不说话了。
季琅一看,要完,赶紧去拉姜幸肩膀“幸娘,你听我说,其实——”
“小侯爷,侯府到了。”好巧不巧长安的声音正传进来,姜幸本来就因为姜府遇到的事而心烦意乱,出来就看到那样一幅画面,哪里还有理智,便撩起车帘,硬是蹦下了车,季琅后
面要解释的话,一句也没听。
长安看着夫人狼狈地跑回侯府的画面,顿时觉得脊背一阵凉,他回头,冲撩开车帘,只露出两只幽怨眼睛的季琅笑了笑。
“小侯爷,我是不是做错了?”
季琅看了他一眼,将车帘关上,横了一句“你去青琅轩,给我买一块最贵最好的玉,镇店之宝那种!”
“差一点你就别回来了。”季琅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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